——就叫阿葳如何?因為我姓魏。
徒勞而已。
“苣姬,比我乾淨。”姜朝露苦澀的,釋然的,取下髻中的金簪,交給程魚,“金簪是王上賞的,名貴得很,請轉送給苣姬,就算賀她入主中饋吧。”
她最後的資格,就剩了這一份不打擾,哪怕在沒有生命的字裡行間,都是平行線的歷史。
另一邊,魏滄出了宮,回了魏宅。
老遠的,就見得苣靜等在宅門口,匆匆迎上來。
“侯爺您回來了!太后怎麼說?有沒有法子把涼少爺放出宮?”苣靜焦急,搓著手盯他。
魏滄臉一沉“後宅女子,豈能隨便拋頭露面!我回宅了自會告訴你,你出來作甚!沒規矩!”
苣靜慌忙告饒,卻不依不饒的再問“……到底涼少爺會怎麼樣啊,總不能真的去當寺人了吧。”
魏滄和她走進宅,一邊擰起眉,一邊答非所問“是夫君。”
苣靜一愣。
“你已是子初之妻,當稱子初為夫君,稱我,也該是兄長了。”魏滄認真的糾正。
苣靜緩了很久,才回過神來,剎那間翻湧的歡喜,羞澀,侷促,把她的臉都漲紅了。
“奴,奴不敢!”她下意識的低下頭去。
“我魏家少脈的主母,不需低頭。”魏滄加重語調,轉念想到什麼,又噙了哀涼,“若是子初不犯傻,或許你和她,還能做真夫妻的。”
兩人陷入沉默,一根刺,都往心上扎。
良久,苣靜咬咬牙,先開口“所以涼少爺……夫君的未來會怎麼樣?禳侯……兄長您和太后如何打算的?妾既是子初之妻,豈能眼睜睜看著他,在宮裡做一條狗?”
頓了頓,苣靜紅了眼,聲淚俱下“宮奴的日子有多苦,妾比誰都清楚!他是小將軍啊,怎麼能,怎麼能……”
苣靜說不下去了,只管抹淚。
“是我做的主,隨他去,太后也準了。”魏滄心摧腸斷的嘆了聲,便負手往大風閣去。
苣靜的臉刷的猙獰,朝魏滄哭喊“你們要害死他麼!你們不應該是救他麼,回答我啊!!為什麼沒誰救救他啊!!!”
女子的尖叫倉皇,悲痛,震徹魏宅上空。
魏滄一言不,沒有回頭,徑直回了大風閣。
“禳侯,少夫人她?”侍從不安,試探了句。
“請郎中開點寧神湯,丫鬟小心伺候也就罷了。這段日子,誰心裡不苦呢……”魏滄嘆氣不止,覺得心腸都要被嘔出來了。
是啊,誰心裡不苦呢?
他每天早上起床,都能在枕上現一撮白,廉頗老矣。
魏滄自嘲的笑笑,屏退侍從,來到大風閣的祠堂,是一座小型的香堂,為他和魏涼的母親建的。
堂裡有一幅畫,畫上年輕的少婦,慈眉善目,笑得靜好,是那種大家閨秀,溫柔裡藏了刀的女子。
“母親,兒來看您了。”魏滄上了一柱香,想了想,又替魏涼上了一柱。
一母同胞,他倆是魏家嫡出,最親的兄弟。
魏滄把畫取下來,宛如母親還在,還在最後一刻拉著他手,愧疚的對他說對不起。
——對不起,你自己都是孩子,卻要把另一個孩子託付給你。
長兄如父,他半輩子,都為了母親這句對不起,把自己活成了不倒的山,胸膛朝向人間,背部朝向幼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