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黛毫不遲疑:“五千兩。”
人群發出驚歎。不到一盞茶時間,叫價從兩千兩飆升至五千兩,他們已經望塵莫及, 只等著看最後花落誰家。
灰衣人猶豫片刻:“五千五百兩。”
施淨坐不住了,放下手中的茶點, 湊過去道:“這人會不會是他們找來設的局,為的就是抬高叫價。”
沈青黛咬了一口點心:“六千兩。”
六千兩,沈青黛眼都沒眨,好像那不是白花花的銀子,只是個數字。
趙令詢搖頭道:“看著不像,夢柳公子畫作雖然珍貴,可如今叫價已經高達三倍,遠遠高於實際價值。若他們找人抬價,對方突然放棄,那他這幅畫再要售賣,可就有個底線在了,這對他們並沒什麼好處。”
思慮良久,灰衣人咬牙堅持:“六千五百兩。”
沈青黛沉默了。
施淨見她沒有再加價,安慰道:“這個價格實在太高了,誰買誰傻,不買也罷。”
沈青黛道:“以往並未聽說過,夢柳公子有如此闊氣的追隨者,這人好像對蜉蝣圖很執著。”
若但論對夢柳公子的喜愛,六千兩的高價,就連沈青黛都覺得有些貴了。她如此堅持,還有要破案的急切在。
那這個灰衣人呢?
雅賞宴,少有能見到夢柳公子的機會,他沒有出現,而今卻對蜉蝣圖如此執著。若非出自對夢柳公子的喜愛,那他這麼做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不知會不會同夢柳公子之死有關?
趙令詢也想到了這一層:“這人很可疑。他如此急切,儘管很勉強,還是要得到蜉蝣圖,我突然好奇,這幅畫到底藏著什麼秘密。”
施淨在一邊出主意:“若你們覺得他可疑,那等他拿到蜉蝣圖,咱們就跟著,只要他有異動,咱們當場……”
“七千兩。”
脆亮的聲音響徹整個內場。
沈青黛最初的預期,其實是五千兩。若是沒有看到蜉蝣圖,她可能會覺得七千兩一幅畫,有些離譜,可方才她看了蜉蝣圖,她只覺得這幅畫,無價。
施淨震驚地盯著她:“你瘋了?”
沈青黛歪頭一笑:“得不到這幅畫,的確能讓人發瘋。拿到這幅畫,想要的線索,自己就會撞上來。”
等了許久,灰衣人許是意識到,對方也勢在必得,斟酌之下最終放棄。
三人看著他拉緊頭上的布巾,從一側悄然離場。
沈青黛最終以七千兩的價格買下蜉蝣圖。
三人來到後臺,方才臺上之人早已準備好畫作奉上。
沈青黛開啟畫卷,看了一眼:“這位兄臺,我可是花了七千兩,怎麼能保證這畫的真假?”
那人一張油臉堆笑:“從我們這裡出去的東西,絕不會有假。若發現有假,可隨時退還。”
沈青黛捲上畫作,漫不經心問道:“夢柳公子這副蜉蝣圖,據我所知,是要拿到如意齋去賣的,不知你們從何處得來?”
那人臉色一變:“這位貴客,咱們這的規矩,物品不問出處。”
來此之前,趙令詢已同她講過煙籠巷黑市的規矩,她也就是想碰碰運氣,順口一問。
沈青黛笑道:“好奇,隨便問問。”
說罷,掏出銀票遞過去,攜了畫作離開。
方才的看眾早已離開,出了黑市門,守門的老者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離開,昏暗的燈光下只餘孤零零的三人。
施淨看著沈青黛手中的盒子:“七千兩,還沒問出個結果,那這錢不是要白花了。”
沈青黛笑笑:“我打聽過了,黑市的物品,皆是售賣之後再同提供者分賬,原本咱們只有盯著黑市,才能順藤摸瓜。不過現在,只要拿著畫,也許還會有意外的收穫找上門。你說,值不值?”
施淨想了想:“你是說方才那個奇怪的灰衣人?”
沈青黛點頭:“沒錯,他對蜉蝣圖明明勢在必得,眼見無望,卻轉身離開,毫無留戀,明顯有些反常。你能想到要跟著他,他大約也會如此。”
施淨成竹在胸:“咱們是三個人,他就一人,還能搶畫不成?”
沈青黛道:“我看他步履生風,是個練家子。你確定在他眼裡,咱們是三個人?”
施淨看了看自己,身材瘦弱,再看看沈青黛,比自己還要瘦弱。
只怕在那人眼裡,只有兩個廢材和一個能打的。
施淨一下緊張起來,下意識去拉趙令詢:“待會若真有事,你要保護好我。”
趙令詢甩開他,語氣冷淡:“到時候你只要離我遠點,我保你無事。”
沈青黛笑笑,對著黑暗處招招手,一道黑影從沿街的屋頂輕飄飄落下。
突然出現一個大活人,施淨嚇得一連退後幾步。
沈青黛對著黑影遞上一包東西,又低聲交待幾句,黑影點點頭,很快又消失在黑暗中。
施淨呆呆地看著沈青黛。
沈青黛對著黑影消失的方向道:“她功夫太高,如果暴露,我怕那人會警覺,不再出現。”
施淨這下終於不再緊貼著趙令詢,大搖大擺地走在前面,滿滿的安全感。
三人出了煙籠巷,繞過主街,剛往前行半里,果見一人從暗處襲來,正是方才的灰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