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从此隐姓埋名了下来,教养了无数孤儿,这些孤儿将来也出了不少的大人物。
可当刘氏去了的慈幼院后,她的身份被一位嫉妒的同事泄露出去了。
便有人上奏折,那文绉绉的话总结起来就是:这刘氏太过凶悍残忍,她跟在石允身边必定也吃过人、杀过人,您不能因为她杀了石允,就认为她是个好人了。让她去教养孩子,很可能教养出来一群凶悍无义之人啊。
宇文霁嘀咕:“MD,说这么多大道理,真想缝了你的嘴。”
有些人在其他事上明明挺像个人的,可是一碰上男女的事情,就变得不似人了。
就宇文霁的朝堂上,经历过乱世,吃过人的男人超过三成。他怎么先前不拿这件事说事呢?
可真拿这件事去骂,对方才会更来劲,只能当看不见冷处理。
放下奏折,宇文霁看了一眼自己的书桌,然后发现,果然,他的糖罐子没有了,不用问是让墨墨拿走了。宇文霁叫停了甘蔗进贡,在江南开办了糖厂,有了甘蔗也就有了红糖,有了红糖,吕墨襟的最爱就从宇文大趾变成了糖罐子。
墨墨的牙质一定特别好。
宇文霁大学同学就有完全相反的两位,一位从小到大没看过牙,经常懒了不刷牙,每天两瓶快乐水打底,没一颗蛀牙。另外一位特别注意用牙卫生,吃饭喝水各种小心,每次放假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牙医,就这样他满口牙还是都陆续换成了烤瓷牙。后者的牙有时候一夜过去就会突然多一个洞,真的是一夜过去,毕竟他每天睡觉前都会仔仔细细刷牙,检查自己的牙齿。
可墨墨牙齿再好也得管着他,因为没牙医。
牙医是多么重要的职业啊,年纪越大,宇文霁越害怕,尤其一家子都贪吃,熊爹爱高油爱肉爱甜,已是举世闻名了。
墨墨爱吃甜……一样举世闻名。
崔王妃看着不贪吃,其实她和熊爹的饮食爱好近似,原先她不喜欢奶制品的,现在也喜欢了。
素合也喜欢吃,过去宇文霁没发现,但素合自从放手了宇文霁的内宅事,就开始吃了。宇文霁现在最担心的反而是素合,因为她大概是年轻的时候太累了,现在不喜欢动了,就喜欢找个地方躺着、靠着。还得宇文霁跟下命令似的,让她每天出屋子遛达两圈,她才动动。
——不是借着这个让宇文霁见她,素合想见宇文霁随时能见,她这情况就是总算退休了,一闲下来发现……嗯,咸鱼真好。
至于宇文霁,那还用问吗?看他对猪猪深切的期待,就知道他也是个吃家。所以宇文霁才忧愁。
童年阴影真的十分可怕,牙疼疼死的三代皇帝,到现在宇文霁每想起牙疼就想起他,一想起他就觉得自己的满口牙都在隐隐作痛,妥妥的恶性循环。
“又什么事让你发愁?”吕墨襟都来了半天了,宇文霁一直双眼发直,眉头紧皱,在那里发呆。
宇文霁下意识道:“牙疼。”
吕墨襟神色一凛:“你牙疼?”
“不是,我担心你们牙疼。”宇文霁终于反应了过来,顺畅抬手,把墨墨拉到自己腿上,十分认真地抬起他的下巴,道,“啊——墨墨张嘴,让我看看你的牙。”
吕墨襟:“……”就这?
吕墨襟被他抬起下巴还挺高兴,微微眯着眼睛,等着宇文霁吻上来,结果要看他牙……
“啪!”他拍了宇文霁的爪子一下,宇文霁的大爪子自然是纹丝未动,吕墨襟委屈了,“手疼。”
“快让我看看!”宇文霁赶紧放开了吕墨襟的下巴,去看吕墨襟的手,“没事,我给你吹吹。”
吕墨襟一脸哭笑不得,被宇文霁当个孩子宠,他心里其实挺高兴的。否则方才手疼他也不会委屈了。
“景光。”
“嗯?”
“王妃说,想给夫人一个名分。”
崔王妃有点把他当儿媳看待,有些事明明能直接和宇文霁说,但总会先告诉吕墨襟,在与他达成共识后,再让吕墨襟转告宇文霁。熊爹?有些事熊爹知道,另外一些事,熊爹还得排在宇文霁之后才能知道。
吕墨襟的手勾着宇文霁的脖颈,又道:“你的生母,应该有一个名字。”
“嗯……”
宇文霁并不意外,他知道会有这一天的。
当宇文霁将这个消息转告给素合时,素合虽激动,但也没有意外,只有感激。对宇文霁的,还有对崔王妃的。
宇文霁不争气,素合就一辈子都是个默默无闻的妾。甚至争气,但不如现在争气,素合都不一定能有个名。
当日母子俩就进了宫,素合趴跪在地上,如她过去那样:“谢夫人恩典。”
崔王妃凑过来,又将她拉起来,摸了摸素合的脸:“叫姐姐。”
素合有点不敢,咬了咬牙道:“谢姐姐恩典。”
崔王妃便把素合抱在了怀里,又对宇文霁摆摆手:“滚吧。让你爹今夜自己找地方睡去。”
宇文霁老老实实行礼,正要滚,还是叫了一声:“母妃。”
素合看着他,眼泪流淌得更凶了。过去宇文霁叫她一声娘,也只是私下里的时候,如今“母妃”终于能正大光明地叫了。
但她转身就扑在了崔王妃怀里,一个劲地叫着姐姐。
宇文霁彻底滚了,出来就看熊爹也蹲门口呢。他凑到熊爹跟前:“父亲,母亲让您今夜自己找地方睡去。”
熊爹“哦”了一声站了起来,拍了拍下摆的土,背着手走了。
宇文霁刚走两步,熊爹又回来了:“哎!跟老子喝酒去。”
熊爹年纪越大,说话越混混了,当然,是在崔王妃没在身边的情况下。
“不去。我家里有人等着呢。”宇文霁看着熊爹,“母亲把你赶出来了,我家里还有夫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