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酸麻地厉害,邹以汀默默放下车帘。
冰冷的指尖将盖头放下,仿佛放下了所有的奢望。
如此,也好。
“停轿!”
又一轮热闹的爆竹声中,花轿停在了世女府外。
好些个大臣们因为陛下亲口赐婚,不得不来此露脸,都是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喜郎拽着一根红绸,交给今日的新人,让她们一人攥着一边。
王知微与邹以汀隔着四人宽的距离,朝大堂内走去。
那些个火盆难不住邹以汀,他没在众人面前出丑,稳稳走过三关九坎。
到了正堂,飞鹰的心才算落到嗓子眼。
他一眼瞥见站在一旁的枕流。
枕流是世女的贴身丫鬟,虽然世女和自家公子关系不好,但飞鹰知道,以后他们公子在世女府少不了枕流的帮衬,这段时日,他没少巴结枕流。
这会子,他笑着挪过去:“枕妹妹,上次我给你的驱蚊香如何?”
枕流满脸茫然地望着他,然后“啊”了一声:“嗯……不错不错。”
飞鹰又笑问:“那再之前的妆奁你喜欢吗?”
枕流:“嗯……不错不错,都不错,别问了。”
飞鹰:……
上首证婚的是秋槿嬷嬷。
她微笑着高唱到:
“一鞠躬,拜天地,地久天长。”
“二鞠躬,拜高堂,亲恩如山。”
“三鞠躬,夫妻对拜,凤兮求凰,永结同心。”
盖头下,邹以汀终究是压下了脊梁。
拜完了天地,他与王知微已是夫妻。
从今往后是同林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妻为夫纲,妇唱夫随。
按照婚俗礼仪,作为新夫,邹以汀还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对怀王与怀王君行叩首大礼。
他刚要跪下,那头王知微突然冷道:“不用再拜了,送进房吧。”
周遭一片死寂。
上首怀王与怀王君均相视轻笑。
“世女这是不认这个夫君啊,否则为何不让邹大人拜怀王殿下。”
“我瞧怀王殿下也觉得不用拜的样子……”
“我都有点可怜他了。”
邹以汀低低苦笑了一声。
没关系,王知微能和他好好拜堂,已是全了双方的体面。
邹以汀被飞鹰扶着,离开了议论纷纷的正堂。
世女府颇大,众人七拐八拐,最终来到一间熏了淡淡松香的屋子。
枕流:“还请郎君在此等候世女。”
飞鹰忙叫住她:“枕流姐姐,这……这是主院吗?”
“是,昨夜世女换了一批新仆人来,郎君尽可使唤,若有什么事,便摇响窗边的铃铛即可。”
说罢,她便走了。
虽然冷淡,但全然没有早前狗眼看人低的模样,怪哉。
飞鹰挠了挠脸:“难不成,世女还真为公子打点好了?早前我听说世女府只收拾了一个偏院出来,还以为公子又要从一个破院子搬进另一个破院子,方才路上,我瞧这院子可大可大了,好几进呢,路上种满了花……”
邹以汀:“可有见到王小姐。”
飞鹰卡壳了,回忆了一番:“王小姐人没来,但礼到了,送了很华丽的珊瑚饰品,就放在院子中央。”
邹以汀默了默。
无声的寂静中,仿佛有一棵青竹,终究是被压倒了,发出谁也听不见的沙沙声。
“飞鹰,你出去吧。”
“……是,公子若饿了,用些点心吧,世女估计要散了宴才会回来。”飞鹰没敢说的是,世女也不一定会回来……
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