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秋自顾自笑着。
他紧紧抱着玉玺,就是不撒手。
“皇位是我的,皇位是我的!”
他双目猩红,姿态扭曲,俨然已经疯了。
“王子贞,”邹以汀皱着眉头,目光里尽是周遭燃烧的火舌,视线却平静,只是平静中,暗涌着哀伤,“为什么……”
为什么要算计我。
王子贞笑着笑着,笑出了一行浊泪。
“我是个残废,我生来就是等死的。那王元凤眼中,你们这些有利用价值的,才是人,我算什么?我什么都不是……”他抱地太用力,以至于双手都嵌在玉玺的刻纹里,流出汩汩鲜血。
“我的父君,也看不上我,认为我连联姻的用处都没有,他只疼爱我的姐姐。”
王景秋是有一个孪生姐姐的,众人都知道,那是五皇女。
可惜五皇女早夭,那之后,王景秋的父君也郁郁寡欢,最后自杀身亡。
说及此,王景秋忽然笑了:“是我,亲手杀了她。”
众人神色一白。
“子贞,我们来玩游戏吧。”
“你滚啊,我不要和你玩,你和爹一样,都看不起我。”
“我没有,子贞。”
“你滚!”
就这么简单,他失手杀了她。
明明是与他长得一模一样,却被夫君和母皇都疼爱着的姐姐,原来是那么脆弱。
只要一推,就没了生气。
但那一瞬,王景秋并没有觉得有多愧疚,反而觉得快意。
甚至在得知父君知道后,用尽关系帮他掩盖事实时,愈发快意。
他知道了,父君还是在乎他的。
但是他从那时候起,已经不需要父君的在乎了。
他逼父君自杀,用羸弱包裹自己,走进了这场夺嫡大戏。
他不奢求喜爱,他只要毁灭一切,毁灭你们重视的这一切。
而邹以汀,他视他为同类,他为同类精心安排了最好的结局。
“可是,鹤洲,你为什么不听话。”他哭着质问邹以汀,“你为什么不听我的?!”
还有,那该死的王文。
到底为什么,她到底为什么看上了邹以汀。
他明明那样残破不堪,她究竟看上他什么?!
“听你的,得罪怀王,最后被迫进入南欢院吗。”邹以汀冷问。
往日的情分与杀意在疯狂撕扯着,最后只剩下一地的鸡毛。
原来,他唯一的“亲人”,也是假的。
王景秋,曾是他唯一信任、真心相待的兄长。
若是从前,邹以汀绝接受不了这样的真相。
他……
接受不了……
邹以汀眨了眨眼睫。
他忽然想,还好。
还好。
他还有她。
他不敢想,若梦里的事,真的发生过,那他死后,他的一切踪迹,留下的所有证据,都会被王子贞抹除。
随着时间的推移,乾玟便难以发现蛛丝马迹。
邹以汀豁然有一种深深的后怕。
怕那样的事发生,他怕乾玟找不到他,他不敢想她会怎样,他又会怎样。
邹以汀倏然起剑。
一道亮烈的白光滑破天际。
王子贞瞪大眼睛,只觉天旋地转,然后看见了自己的身体,脖上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