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凛烛错愕,但她声色未动,沉思了两秒,更加真诚地扬起笑容,“。”
中年男人听到这回答,憨厚地笑了起来。
纪凛烛盯着他看,抛开萎靡不振咳个不停的样子,他的气质看上去有点像她想象中父亲的模样,大概是因为年龄到了又饱经风霜吧。
她没有多想,张口道别,怀揣着那本书和父亲的笔迹准备走出图书馆,只听到身後人喃喃自语。
“……有念想是好事啊,为之奋斗努力挖掘找到点蛛丝马迹,多好的事……我也想有些念想……有什麽用呢,就算这里能假惺惺地修成之前那样,可大厦塌了就是塌了,再像也不是之前的那座……埋葬了就是埋葬了……”
纪凛烛步履轻快,似乎并未受这人奇怪的话语影响,只是暗地里琢磨着莫非这位也有什麽难以言喻的过去……
她突然笑了,才明白那人的话。
二十年前的大地震早已将那时的旧物埋葬了,现如今的一切不过是对当时旧景的潦草复原,自己走过的路也并非父母曾走过的。
这份念想,原本就是假的。
一丝伤感上头,纪凛烛瞧了瞧时间已至正午,她没有胃口,干脆先行踏上了与玄烈约定的训练场。
训练场位于整片公司驻地的最北边,与主楼大厦相隔十万八千里间罗列着一衆厂房。
一路并不见多少人,或许有什麽捷径,但她找不到,只得一步一步钻研那繁杂地图上的凌乱标识。
不吃午饭是对的,等她脚步落在训练场门口时,时间已经来到了一点半,几乎要迟到的程度。
“哇——”
纪凛烛忍不住惊呼。
这露天训练场简直一眼望不到边,粗略估摸着至少有三四个足球场大小,大概几十个人站在场地的这边一齐呐喊,而那边的人连个毛线都听不着。
一些年轻的机械体被分成数量不均的队伍,已经在训练师的带领下进行训练了。
大都是四五代的孩子们,他们个头统一丶衣着统一,长相不差多少,却都活跃异常,时常能听到训练师手持铁棍狠狠砸在那些机器人身上的声音。
“明明有操纵台可以直接让他们听话,为什麽还要费劲打骂呢?”
纪凛烛正嘟囔着,身後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因为操纵台的命令是强制的,训练师需要他们主动听话。”
玄烈不知从哪冒出来,穿着一身版型奇差的土色运动服,胸口的编号是2x1。纪凛烛注意到他似乎头发剪短了一些,清爽利落。
“用打骂的驯服方式能让他们更衷心,也能更耐打。”
看着玄烈一本正经的样子,纪凛烛笑得欢实,“你还知道这些?”
听到类似夸奖的回答,玄烈似乎有些高兴,更加一本正经起来,“训练师们都这麽说。”
“好啊。”纪凛烛笑得眼弯成了月亮。
除有训练课程的机械体外,大部分实习生与机械体夥伴都来到这里参观。两人并肩在场地边转悠,偶尔和熟人打打招呼。
“凛烛,我就称呼你凛烛吗?”在纪凛烛感到尴尬之馀,玄烈先行开了口。
听到这个问题,纪凛烛表情有些僵,“其实很多人都说我的名字与衆不同,但我觉得这名字听起来不怎麽吉祥的样子……”
“你不喜欢这个名字吗?”
纪凛烛摇摇头,“也没有。你想怎麽叫都可以。”
玄烈没有急着回答,沉思片刻,“那我叫你阿烛,可以吗?”
纪凛烛灿烂地笑起来,“可以呀,阿烛……还没有人这麽叫我,为什麽呢?”
“因为是朋友。林老师说朋友间的称呼可以独特一些,就像阿盼本来叫折盼,因为是朋友,所以叫阿盼。”
“哦——朋友……哈哈好啊,朋友!”
纪凛烛有些说不出来的高兴,自己竟有朝一日也有了机器人朋友,这种感觉不同于人类或者小动物,而是奇特的,就好像是面对外星生命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