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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段昭却没有像是之前一样将纪枝的沉默当作回答，而是继续出声询问，仿佛一定要从对方口中问出答案。

段昭敏锐的意识到了纪枝态度的变化，因而他没有像之前那样体贴地退让，给纪枝沉默的空间，反而向前踏入了这片危险的模糊地带。

“小枝”段昭又唤了一声，声音比刚才更低了些，带着磁性的沙哑，在这静谧的空间里无限放大，敲打在纪枝的心尖上。

段昭靠得更近了些，温热的呼吸几乎要拂过纪枝的耳廓，带来一阵难以抑制的轻颤。“告诉我，可以吗？”

纪枝感觉自己被笼罩在对方的气息之中，那是一种清爽又带着独特男性魅力的味道，与他自身、与过去任何异性的接触都截然不同。这认知让他恐慌，却又在恐慌深处，滋生出一丝隐秘的、被渴望啃噬的痒意。

此时段昭的耐心好得惊人，他并不急躁，只是专注地看着纪枝，等待着他的回应。目光如同实质，缓慢地熨烫着纪枝的皮肤。

如果不是纪枝能够感受到段昭的体温，恐怕以为对方依然像是语气中的沉稳。

拒绝的话语在喉咙里滚了又滚，却怎么也吐不出口，只是就这么直白的说出口，好像又无形中承认了他在渴望着接纳对方的身体。

他原是笃信的直男世界，在此刻摇摇欲坠。

纪枝的表情也落入了段昭眼中。

段昭能清晰地看到纪枝脸上每一个细微的挣扎——

对方无意识咬着唇瓣，睫毛颤抖如蝶翼，脸颊氤氲着绯红色，眼底涌动着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水光潋滟的渴望。

段昭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丝渴望，一股隐秘而汹涌的欣喜瞬间击中他的心脏，如同平静海面下骤然掀起的暗潮。

纪枝的身体早已熟悉并渴望着他的触碰，那之前的每一次战栗和迎合都不是作假。但段昭知道对方心理上的接纳才是真正的壁垒。而现在，他看到了这块壁垒即将崩塌的迹象。

段昭意识到纪枝的沉默不再是纯粹的拒绝，而是掺杂了动摇和默许的复杂信号。

段昭想要的从来不只是对方身体的顺从，更是纪枝心甘情愿、清晰明确的沉沦。虽然很想继续追问下去，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是段昭也担心要是自己继续贸然前进，是否会吓退纪枝。

在有关纪枝的事情上，段昭总是无法剔除出去感情的考量，行事不免被牵绊。

而这边纪枝还在天人交战，就注意到了段昭有所动作。

段昭这是已经忍不住了吗

意识到自己不用再思考下去，纪枝的心里生出几分欣喜，但是紧接着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段昭极轻地叹了口气，那气息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遗憾，拂过纪枝敏感的耳垂，带来一阵更剧烈的战栗，而后起身。

纪枝：？？？

笼罩着纪枝的灼热体温和侵略性气息骤然撤离，原本被挤压得近乎暧昧的空气瞬间回流，带来一阵微凉的虚空感。

段昭站直了身体，目光依旧落在纪枝脸上，但其中的灼热已然收敛，恢复了平日里那种沉稳克制，甚至带上了一点恰到好处的……

歉意？

“是我太着急了。”段昭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平稳，仿佛刚才那个用气息和低语蛊惑的人不是他：“你不愿意，我不会勉强。”

他这句话说得无比自然，甚至带着体贴和尊重，直接将纪枝那充满纠结和默许意味的沉默，定义为了“不愿意”。

要是放在过去，纪枝应当感觉到庆幸，但是现在只觉得心情复杂。

他的视线落在段昭身上，对方眼底的情欲未消，却已经起身重新换好衣服，戴上眼镜，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给他倒水，而后去了一旁的卫生间。

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纪枝也意识到了段昭究竟在做些什么。

*

纪枝觉得自己和段昭的关系好似陷入了古怪的困境之中。

虽然段昭晚上依然会碰他，但是总是会在最后一步时停下来，出声询问他：“可以吗？”

纪枝的沉默或摇头，也都会让对方彻底停下来。

除此之外，两人的生活都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都过着按部就班的日子。

每次都到临界点，段昭克制的退开，起身，走向浴室，留下纪枝一个人躺在尚且残留着对方体温和气息的床上，身体深处那被撩拨到极致却得不到疏解的渴望。

他只能在那片虚空感中，听着浴室传来的隐约水声，自己羞耻的解决那份被段昭点燃，却又被对方亲手搁置的火焰，只是却总是有些莫名的空虚。

纪枝虽然还想坚持，但是在段昭一次次的触碰和亲吻下，早已溃不成军。他的身体比纪枝更加诚实，早已背叛了最初的认知，诚实地渴望着更深的结合。

这一次，当段昭再次在最后关头停下，呼吸粗重，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用那双被情欲浸染得愈发深邃的眼眸凝视着他，哑声问出那句“小枝，可以吗？”时，纪枝感觉自己紧绷的神经终于到达了极限。

段昭似乎也察觉到了他比以往更加剧烈的颤抖和眼中几乎要溢出来的水光，他顿了顿，像之前无数次那样，深吸一口气，准备撑起身体离开。

就在他手臂用力，体温即将撤离的瞬间——

纪枝猛地伸出手，抓住了段昭的小臂。

那力道不大，像是羽毛落在他的手臂上，但是还是令段昭有所察觉，下意识的低头看去。

纪枝的脸红得快要滴血，睫毛被生理性的泪水濡湿，黏成一簇一簇，他不敢看段昭的眼睛，偏过头，将滚烫的脸颊埋进柔软的枕头里，用一种几乎是呜咽的、带着哭腔和破罐子破摔的羞恼声音，飞快又含糊地挤出了一句话：“可以”

还好房间里足够安静，再加上段昭的注意力本来就在面前的纪枝身上，因而得以清楚的听到对方的声音。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纪枝更是在心里打出问号——

难道是他回答的不对吗？

所以参考答案究竟是什么

就在纪枝思索着是否还有另外一个答案时，段昭的呼吸骤然停滞，随即那双眼睛里原本勉强压抑的风暴瞬间失控，席卷了一切理智。他重新俯下身，欣喜若狂地将纪枝紧紧搂进怀里，力道大得仿佛要将他揉碎，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