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她是把他当成了那种因为怕吃药而不愿意看病的小孩子。
“……”
梦惟渝可算明白,什么叫演戏一时爽,演完火葬场。
“姓崔的!你个妖医!”
就在这时,一道略显泼辣的咆哮声自另外一个方向响起,打破了这微妙的僵持。
这道声音一落下,梦惟渝和祁不知便是看到,这正在排队的人,脸色瞬间都是变了。
他们不约而同地冲着声音来源看去,便是看到了一个一身素白,头发皆束在白色头巾里的女子。
她没有和其他人一般带着希冀和尊敬,反而是双目含煞,一看就十分的来者不善。
与此同时,这周围的人群中,也顿时响起了阵阵窃窃私语。
“这周家的疯婆娘,怎么又来了。”
“唉,她这一来,今日只怕是又不得安宁了。”
“是啊,她前阵子不是说是去了娘家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听着他们的话,显然他们也是认得来人十分了解。
不过在此等候的人中,也并不是全都是望月城本地人,一些闻名而来的别地人,也是有些好奇地压低声音问道:“这位仁兄,你们所说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那女人,在我们这整个望月城也算是颇有名气了。她是集颖巷周家的媳妇,他们夫妇身体不大好,活了大半辈子才得了个老来子,偏生还是个天生体弱的病秧子,得闻崔神医医术了得,便带着儿子给神医诊治。
她儿子的病症极为古怪,即便是神医也束手无策,最终还是没留住,最终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觉得是崔神医要了她儿子的命,日日来找崔神医要说法,骂骂咧咧的不成体统。”
“唉,自她儿子没了之后,她的精神便是有些不正常了,神神叨叨的,看起来是疯得不轻,倒也是个可怜人。”
“可怜归可怜,可她儿子打小就是个病秧子,找了崔神医却还是没能保住,可这不能都赖在崔神医的头上吧?”
“是啊,也就崔神医大人有大量,并不理会她,也不计较此事,不然的话,神医一怒之下闭门不出,我等说不得都要受到牵连。”
“还是少说两句吧,你们难道就不怕她听到了,回头连带着你们一块骂?”
……
这些话声精准地落入了梦惟渝和祁不知的耳中,本来都打定了主意要趁这个机会走开的梦惟渝看了眼那被称为周疯婆的女人:“师兄,眼下这情况,有点不对劲啊。”
祁不知也是深有同感,轻声道:“先看看。”
就在他们的注视下,那周家疯婆已经是双手叉腰,扯开嗓子大喊起来:“姓崔的,你个妖医!你还我儿子的命来!听到没有?!”
如此对着那崔神医骂了几句,她似乎也是骂上头了,越骂越难听。
在此等候的诸多人,此时都是已经皱起了眉,那在医馆附近的几人,更是低声地替那崔神医鸣不平。
那坐在医馆中的崔神医,倒依旧是古井无波,只是叹了口气,无奈道:“她失了儿子,也是可怜人,我也就不必与她比较。”
他这般开口,倒是一副体贴宽厚的仁心医者的模样。
那排队等候的人中,也同样是有暴脾气的,见他这样,立马也是怒气上头,冲着那周疯婆嚷道:“周疯婆,你能别成天发癫嚷嚷了吗?你儿子的事,再怎么也不能牵扯到崔神医的头上吧?你撒泼能不能别冲着神医撒!”
周疯婆眼一瞪:“我撒泼?!我分明亲自看到这厮到我家来,拐走了我儿子的魂魄!而且我儿子当时看起来十分痛苦,一看就是饱受折磨!他索走了我儿子的命,我让他赔我儿子的魂魄,怎么了?!”
听到她这话,众人皆是摇头。
看来这周疯婆,的确是因为儿子的死而打击不小,竟是连这么疯癫的话,也都如此说出来了。
就连那出声之人听到她这话,都是愣住,而后便是被身边的人拉住:“她都已经疯成这样了,你就别和她一般见识了。”
队伍中的梦惟渝和祁不知则是互相对视了一眼。
这位女子的形迹,落在常人眼中算是有些疯疯癫癫,可在他们所得出的线索看来,她说的,也有可能……都是真的。
她虽不是修者,可这凡人之中,亦有一些人,具有一双阴阳眼,可以看到常人所不能看到之物。
眼前的这位周“疯婆”,想来也是如此。
正当梦惟渝和祁不知商量着要找机会和这位女子好好问一问,那头的周疯婆骂了片刻,却是忽然一声冷笑:“姓崔的妖医,你当真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吗?今日我请来了这片地域最为神通广大的仙长,定要当着大家的面,揭穿你这虚伪的表皮!”
听到这话,此地顿时一片寂静,而后一阵嘘声。
“周疯婆,你这疯疯癫癫的模样,寻常人见了可都是躲着走的,哪会有仙长敢轻信于你啊?你在做梦呢?”
“这所谓的仙长,莫不是你臆想出来的吧?”
就在这时,那崔神医也是动作微顿,头一次对那周疯婆做出了正面回应:“这位娘子,我知你是失子心痛,受了刺激,可尽管如此,我还是要劝你一句,莫要轻信什么人的仙长身份,说不得是一些招摇撞骗之人,看你如此,这才哄骗这你,想要从你身上骗取钱财。”
周疯婆嗤笑一声:“我既然敢如此来找你,自然是得了仙长相随,今日,我定要揭下你这虚伪的面具!”
人群中,梦惟渝和祁不知都是眉头微动,有些诧异地互相对视了一眼。
若是真如那女子所言,莫非她找到了紫微山负责镇守此地的弟子不成?
可若是如此,他们二人怎么没有感觉到丝毫的修者的气息?
正当他们正疑惑着,周疯婆已经是开口道:“仙长,这崔神医实在执迷不悟,还请出面将其收了吧。”
众人顺着她所眺望的方向看了眼,便是在那医馆对面的房顶之上,看到了一道年轻的人影,当即都是有些惊讶。
梦惟渝和祁不知眼神皆是微凝。
从这人的着装来看,倒的确是他们紫微山的弟子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