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廷萧一开始还想躲,可被她这么一通胡搅蛮缠的乱亲,竟也渐渐放弃了抵抗,任由她施为。
看他那副半推半就的无奈模样,鹿清彤几乎可以肯定,依着他那个奇怪的“十八岁原则”,这恐怕真是他头一回让这丫头亲到嘴!
就在鹿清彤看得津津有味,连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妥的时候,她的手肘也不知怎么的,一不小心碰到了门板。
“吱呀——”
那扇虚掩的门,被她推开了一道更宽的缝隙。
屋子里那对纠缠在一起的男女,动作瞬间僵住,齐刷刷地朝门口看了过来。
三个人,六只眼睛,大眼瞪小眼。空气在这一刻,尴尬到了极点。
赫连明婕在愣了片刻之后,非但没有害羞,反而像是为了宣示主权一般,不管不顾地再次将脸埋进孙廷萧的脖子,继续亲热起来。
“咳!”
鹿清彤只觉得自己的脸皮,已经厚得可以拿去当城墙了。
她猛地转过身去,用背对着那扇门,心如擂鼓,结结巴巴地,挤出了一句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的话
“那个……饭……饭菜等下要凉了……”
鹿清彤那句结结巴巴的“饭菜要凉了”,像一句打破尴尬的咒语,让屋子里那对几乎要黏在一起的男女总算分开了。
孙廷萧几乎是逃一样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脸上还带着几分狼狈,脖子上又多了几个新鲜的红印子。
赫连明婕则跟在他身后,一张小脸哭过之后,白里透红,眼角眉梢都带着得偿所愿的得意与满足。
她走路的姿势都透着一股打了胜仗的欢快,仿佛刚刚不是被“家法伺候”,而是去领了什么天大的赏赐。
饭桌上的气氛,比之前更加微妙。
得了“一顿亲嘴”的赫连明婕,终究是没气了。
她托着腮帮子,趴在桌子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孙廷萧,嘴角挂着一丝傻乎乎的笑意。
她时而伸出舌尖,轻轻舔一下自己的嘴唇,仿佛是在回味着什么美妙的滋味;时而又眼神迷离,不知道是在回味那些吻的感受,还是大脑缺氧了。
被她这么盯着,孙廷萧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如坐针毡。
在赫连明婕那毫不掩饰的、带着强烈占有欲的目光逼视下,他终于败下阵来,不得不老老实实地,将自己和玉澍郡主的那点破事给交待了个清楚。
“……我就是早些年刚来长安,玉澍祖父是武将,她也喜欢舞刀弄枪,皇帝让我教玉澍武艺,我就指点了她……”他一边说,一边心虚地扒拉着碗里的饭,“她总以我为师父,谁知道她……陷进去了。她是金枝玉叶,我就是个武夫,不合适,真的不合适。所以我就一直躲着她……”
他这番解释,与其说是在给赫连明婕听,倒不如说更像是在说服他自己。
听完这番不算坦白的“坦白”,赫连明婕只是“哼”了一声,便不再追问,继续趴在桌子上回味她的“战利品”去了。
一旁的鹿清彤,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只觉得好笑。
她看着孙廷萧那副吃瘪又无奈的模样,心中那点因为撞破人家好事而产生的尴尬,早已烟消云散。
她忽然起了几分促狭的心思,想看看这个平日里无法无天的男人,到底还有多少“风流债”。
她放下手中的玉箸,用帕子优雅地擦了擦嘴角,然后抬起头,脸上挂着端庄得体的微笑,说出的话却像是一把温柔的刀子。
“将军,”她轻启朱唇,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孙廷萧的耳朵里,“既然说到了这里,那您看……是不是还有哪些相好的,也一并招认出来才是?”
她顿了顿,眼波流转,带着几分一本正经的“公事公办”的意味,继续说道“也好让清彤心里有个数。以免接下来奉命办事,再遇上像郡主娘娘这般不好相与的贵人,冲撞了人家,耽误了将军的大事。”
她这话,听上去是在为公事着想,可那促狭的眼神和微微上扬的嘴角,分明就是在看好戏。
鹿清彤这句看似公事公办、实则是在拱火的话,像一根火柴,瞬间点燃了旁边那座刚刚才偃旗息鼓的小火山。
原本还趴在桌子上,沉浸在甜蜜回味中的赫连明婕,一听这话,立刻就来了劲。
“对呀对呀!”她重重地点着头,抢过话头,“还有那位太医苏院判!我听府里的老人说,她认识萧哥哥,可比那个讨厌的郡主,还要早好多好多年呢!”
她这话一出,孙廷萧的脸色就彻底变了。
赫连明婕当然不会公开说她曾亲眼目睹过孙廷萧和苏念晚之间那场惊心动魄的“大战”,那可是真刀真枪的“来真的”。
她只是凭着女人的直觉,点出这个她认知中威胁最大、也最神秘的存在。
她闹不清楚那个成熟妩媚的女人和萧哥哥之间到底算什么,但她知道,那绝不是孙廷萧教过玉澍武艺那样简单了。
孙廷萧长长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彻底放弃了抵抗。
“吃饭吧,吃饭吧,乖。”
他这声带着几分哄小孩意味的“乖”,非但没有安抚住二人,反而让鹿清彤的心头无名火起。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中忽然有了一个无比清晰的结论说他是登徒浪子,还真是一点都没错!
明明无妻无妾,身边却桃花不断。
草原的公主,朝中的郡主,还有那个神秘的太医院院判……他一个个地招惹,却又不给任何一个名分,就这么不清不楚地吊着。
这算什么?
鹿清彤越想越气,只觉得胸口堵得慌。
她重重地“哼”了一声,不再看他,只是低头用筷子泄愤似的扒拉着碗里的饭。
三两口将饭吃完,她将碗筷重重一放,站起身,一言不,转身就走。
那背影,挺得笔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