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九很自律,几乎不会贪睡,人醒了就会起床。她起身,将外衣穿好,站在床边看着裴知行。
裴知行翻了个身,终于不再靠着墙。他的半张脸埋在奚九睡过的地方,闭着眼睛,懒懒道:“好。”
随后又想到什么似的,猛的睁眼,看向奚九,道:“你去哪里?”
奚九回答:“我就去外面探探路。”
随后奚九又加了句:“不会太远,世子别怕。”
“我才不怕。”裴知行低声嘟囔一句。
他将被子扯起来遮住脸,闷声闷气的说:“你去吧。”
裴知行不清醒的时候,行为处事总像在撒娇。
奚九看了他半晌,见裴知行还用被子蒙着脸。于是弯腰,将被子给他拉下来,露出口鼻,让他能呼吸更顺畅。
奚九耐心道:“等世子醒了我就会回来。”
“哦。”裴知行声音低低的。
奚九出去以后,轻声将房门关好。裴知行整个人已经不再靠着墙,而是睡在了奚九这边,全身都萦绕着奚九的气息,淡淡的。
好像奚九还在身边。
外面薄雾弥漫,奚九洗漱完便出了院门,正巧碰到了带着大黄狗从外头散步回来的陈郎中。
老人家觉少,醒的很早。天不亮,鸡还没打鸣的时候就醒了。
陈郎中看到奚九出门,调侃道:“你这年轻人还起挺早的,你那小郎君醒了吗?”
“他昨晚没睡好,还没醒。”奚九回答。
陈郎中了然道:“他才退了烧,身体虚弱,确实睡不好,需要好好休养。”
随即陈郎中又问道:“那你这是去哪里?”
奚九回答:“我想在这四周逛一逛。”
这是奚九作为暗卫的习惯,她在做任务之前,都会尽力去考察地形,这样不仅在行动时更迅速,在后退时生存的几率更大。
刚到这里的时候裴知行生着病,奚九走不开,必须守着。现在人好些了,奚九便想着把这个村落探查一番。
“你随便逛,这村子不大,几步就走完了。”陈郎中摆摆手道。
奚九颔首。
陈郎中牵着大黄狗,准备回去了。大黄狗还是特别怕奚九,夹着尾巴跟在陈郎中另一侧,不敢靠近奚九。
“哎,还有一事。”走了几步路,陈郎中停了下来,他转身道:“过两日村长说要为你们接风洗尘,让我带你们过去,你记得跟你那小郎君说一声。”
奚九点点头,道:“好,多谢。”
“没什么好谢的,来者是客。”陈郎中道。
薄雾不是铺天盖地而来的,乃是从田垄间,草叶尖,河面上丝丝缕缕生出,又悄悄汇作一片,淹没了路径,淹没了村庄。
奚九走着走着,便到了河边。
犹记得村长说过,到时候有人会带着他们坐船离开。
隔着雾,隐约能看见河边有几个人,他们正在河边捕鱼。现在稻谷还没成熟,不算是农忙时期,村里的农人便会去山上或者河里,找些吃的。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他们是一群年轻人,有男有女,一手拿着鱼篓,一手持着铁叉,在河边走动着。
奚九在下游,他们在上游。隔得老远,他们就看到了奚九。
有人撞了撞身边的同伴,低声道:“你昨天不是问嘛,这不今天就碰到了。”
“她就是外乡人。”
被撞的男人看向奚九,他身形高大健壮,皮肤黝黑,很有性张力的身材。但他的眼睛却是微微垂下的狗狗眼,有着虎牙,看着阳光开朗。
沈亭向奚九颔首,当做打个招呼,奚九同样回礼。
他们和奚九不熟,奚九也不会主动去跟别人交谈,于是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奚九站在河边观察四周,他们一群人则在河边叉鱼。
夏至天热,哪怕是早上,水也不凉。那一群人便挽着裤腿,下到河里叉鱼。有人眼疾手快,很快就能抓到鱼,河边不时传来欢声笑语。
“沈亭,你好厉害!”
“咋那鱼就往你身边游,我们这里愣是一条没有,连鱼影子也没有,不然定与你比个高低。”
有人揶揄道:“赵四,你抓不到就抓不到呗,找什么借口,输给沈亭不丢人的。”
沈亭年轻力壮,孔武有力,无论是抓鱼,还是干农活都是一把好手。
奚九自觉与他们无法融入,在河边呆了半晌便准备离开。
河里有人的鱼篓不小心被水冲走了,水流湍急,那人没抓住鱼篓,很快便冲到了下游,恰巧奚九就在下游。她足尖一点,腾空跃起,捞起河面的鱼篓,随后掠过水面,回到岸边。
宛如一只翩然的鸟,没有引起任何的波澜。
“我天。”
“这世上真有人会轻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