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安保人员的手碰到肖悦手臂的瞬间,刺骨的冰凉穿透了薄薄的面料,击碎了她最后的迷障。
她像受惊的濒死动物般猛地一缩,本能地想甩开钳制,声音嘶哑:“放开我!是陷害!钟卿宴他!”
“肖小姐,请配合调查。”
安保的声音不带一丝波澜,手却像铁箍般收得更紧。
另一名安保同步上前,牢牢钳住了她的另一边。
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高跟鞋早已在方才的跌倒中扭坏,肖悦几乎是半拖半架着被带离那片让她沦陷的地狱。
人们自动向两侧分开,形成一条狭窄而压抑的通道。
无数目光凝结在肖悦身上——鄙夷、震惊、嫌恶、探究……这些目光比刚才的唾骂更沉重,将她牢牢钉在耻辱柱上。
肖悦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和不规则的心跳,裙摆在地面拖曳的声音如同丧钟。
眼角余光瞥见蒋母那淬了冰的眼神,仿佛要将她凌迟;
而人群尽头,钟卿宴静立如松,脸上依旧是那副疏离矜贵的平静,眼底却像是深潭,映不出她一丝一毫的狼狈,只剩洞察秋毫的幽冷。
她不再挣扎,只是任由保安架着,机械地迈步,昂贵的裙角在大理石地面蹭出一道狼藉的痕迹,犹如她此刻支离破碎的人生轨迹。
宴会厅沉重的雕花大门合拢的瞬间,那一声沉闷的巨响,宛如巨大而透明的容器骤然被抽真空。
门内残留的一切虚假喧嚣瞬间凝固,窒息般的真空感迅蔓延。随即,是无声的爆。
蒋夫人,这位以风仪优雅着称的社交名流,此刻化身为烈火焚心的复仇女神。
精心雕琢的面庞上,优雅碎裂,只剩冰冷刺骨的、能将空气冻结的恨意如淬毒的冰棱。
“报警!立即!给我彻查到底!”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刃,精准地刺穿喧嚣,钉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与心尖。
目光死死锁死在肖悦消失的通道尽头,那眼神能洞穿厚重的墙壁,将猎物撕成碎片。
管家与保镖围绕着她,形成一道肃杀的气场,无人敢于靠近那酝酿着毁灭风暴的核心。
风暴的边缘,钟卿宴如孤峰静立。那播放了决定命运录像的平板早已消匿无踪。
他的神情恢复了那种与生俱来的、疏离矜贵的平静。
深不见底的眼眸平静地扫过全场,掠过一张张惊惶、猜疑、幸灾乐祸的面孔,最终落在那高耸的香槟塔下。
小片色泽深沉的污渍,顽固地烙印在光洁昂贵的地毯上,那里曾矗立着那杯被悄然调换的“左三杯”……以及它旁边的一个位置。
他没有出任何煽动的言辞。但这份在狂澜中的极度冷静,本身就是一种震人心魄的力量,一种无声胜有声的宣示,让敬畏与探究的目光更加聚焦于他。
他只是极其轻微地向身旁的助理颔示意。一切纷扰喧嚣,仿佛都与他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此刻,事件的另一个主角——蒋家公子蒋博文。
早已在药力与酒精的双重侵蚀下彻底失去神智,烂醉如泥,口中出含混不清的梦呓,被强壮的保镖几乎是粗暴地拖离了主厅。
他狼狈不堪的姿态,宛如这场精心设计的闹剧被撕开金箔包装后露出的丑陋内核,引了周遭毫不掩饰的鄙夷目光与刻意压低的、幸灾乐祸的窃窃私语。
“家门不幸……”“平日的风流倜傥,原来是这般不堪一击……”
贵妇小姐们的“惊魂甫定”上演得最具视觉冲击。
镶钻的纤手夸张地捂住因惊愕而微张的红唇,华美的长指甲在吊灯下闪烁着冷光;
有人紧紧攥住身边伙伴的手臂,精心保养的指甲几乎要陷进对方的华服布料里,出做作却尖锐的惊呼:
“天呐……太可怕了!就在我们身边……她怎么敢?!”
眼神里交织着真实的恐惧、猎奇般的兴奋,以及对即将到来的新一轮社交话题那无法抑制的隐秘期待。
相较之下,绅士与商贾们则显得更“沉稳”,也更精于世故。
眉头紧锁,压低声音交换着观点:“卑劣至极!简直是斯文扫地!”
“蒋家的颜面……这次怕是不保了……”更有一些目光复杂地在钟卿宴、盛怒的蒋夫人之间来回逡巡
,手中的酒杯无意识地转动着,金黄色的琼浆倒映出他们大脑飞运转、评估利弊、权衡切割时机的脸庞。
无声处,侍者们将紧张与恐惧压入血液深处,屏息凝神,最大限度地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目光低垂,快移动,避免与任何宾客视线接触。
他们高效而无声地清理着战场——那处肖悦跌倒的狼藉之地:散落的一只昂贵黑色细高跟鞋(鞋跟已断裂),以及另一只遗落在冰冷大理石上的、摇摇欲坠地折射着冰冷寒光的钻石耳钉。
这些被遗弃的名贵碎片,无声地见证着一场精心构筑的上流身份瞬间崩塌。
滨海酒店宴会厅的后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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璀璨的喧嚣被厚重的门扉隔绝,留下一条光洁如深潭的幽长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