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同志的目光,像两把寒光闪闪的匕,死死钉在那只角落里的破木箱上!
仿佛要穿透木板,将它内里的一切都公之于众!
张兰的脸“唰”地一下惨白,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不出声音。
只能惊恐地逡巡于柏月与公安之间,最终目光定格在那只被点名的箱子上。
方才柏月还若无其事地说里头没甚要紧,转眼间公安却亲口道出有人举报藏匿“特殊物品”!这…这……
时间,仿佛凝固在油灯昏黄的微光里。
柏月的脸依旧苍白如纸,病容憔悴。
王同志的厉喝如鞭子抽打空气,她的身体猛地一颤,摇摇欲坠。
她虚睁着布满痛楚的眼,先是茫然地望向那只木箱,继而又带着一丝被惊扰的病弱无助看向王同志。
藏在破败被褥下的手,指节因过分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嵌进了汗湿的掌心。
那要命的东西,此刻正安稳地躺在她的空间里。
真正的危机呼啸而至。考验,方才开始。
“……咳咳……咳……”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骤然爆,她痛苦地蜷缩起身子,咳得浑身筛糠般抖,泪水混着冷汗迸出,仿佛下一秒便要气绝。
在这窒息般的咳喘间隙,她用尽残存的气力,抬起仿佛灌了铅的手臂,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和任人宰割的虚脱感,颤巍巍指向角落:
“……在……在那儿……钥匙……在……枕头下……”
她的声音微弱破碎,每一个字都像是耗尽了生命。(幸好她长了个心眼把箱子锁起来了,不然。)
王同志嘴角似乎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锐利的眼神扫过柏月剧烈起伏的胸口和被冷汗打湿贴在额角的碎,最后定格在她颤抖的指尖上。
他没再等柏月摸索,一个箭步上前,直接伸手探入柏月的枕头下方。
那只带着室外寒气和凛然威压的大手便毫无顾忌地探入柏月枕头下方。
冰冷的指尖不经意刮过她后颈细腻的皮肤,激起一片粟粒,寒意直透骨髓。
片刻,一枚爬满深绿色铜锈、陈旧得仿佛来自坟茔的黄铜钥匙被他拈在指尖。
他捏着这枚小小的金属片,如同掐住了一条命运的咽喉。
目光再次冷冰冰地碾过柏月的面孔,然后,毫不犹豫地、步履沉定地走向那角落。
那个在张兰眼中,已然化身为地狱之门入口的破木箱,其被封印的内里,终将彻底暴露在天光之下!
油灯的火苗在王同志手中猛烈地摇曳、跳跃,将他投在土墙上的巨大身影拉长、撕裂、扭曲成一头凶厉的妖魔,
狞笑着笼罩住土炕上那具单薄得像一片随时会破碎的枯叶的病体。
张兰死死捂住了嘴,仿佛心脏已跳到了喉咙口,不敢再看。
“咔哒…”
锁舌弹开的清脆锐响,在死一般的寂静中不啻惊雷。
箱盖——
被王同志毫不迟疑地、带着一种掌控命运的蛮横,猛地掀开!
箱盖被掀开的瞬间,一股浓烈的、混合着陈腐木头、干燥泥土和隐约霉味的气息猛然逸散出来。
昏黄的灯光迫不及待地涌进去——
里面空空如也。
没有预想中令人心头巨震的“特殊物品”,没有秘密,甚至没有几件像样的衣物或杂物。
死寂。
比刚才锁舌弹开时更加厚重、更加令人窒息的死寂,沉甸甸地压垮了空气。
王同志脸上的自信、冷厉和那股掌控一切的蛮横,如同遭遇重锤,瞬间碎裂、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