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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的一声,大门突然被推开,吓了院里几人一跳。
尤其是廖春花,她还以为有人进到他们家院子里看笑话来了,结果扭头一看,是孩子他爹。
“回来也不吭声,想吓死人啊!”廖春花张嘴就骂。
贺父:“……”
谁回自己家还站在大门外喊一声啊?
他也不回嘴,慢慢走进来,左右张望着——
大女儿正端着盆往浴室走,小女儿提着热水壶往茶缸里倒水,然後放到她妈眼前,儿媳妇在缝衣服……
还有他老伴,正叉着腰骂他。
不是说他们家吵得快要打起来了吗?
贺父有些纳闷,这不是挺和气的吗?总不能是那麽多人都在耍他吧?
虽然他也不会劝架,但想着自己多少能让老伴换个出气筒转移一下注意力,就赶紧回来了,结果他看到的场景出乎他的意料。
“没闹啥矛盾吧?”贺父犹豫着,还是问了出口。
廖春花瞥了眼门外的几个人影,回答:“一家人,能有啥矛盾?”
她略提高了音量:“人自己的牙和舌头还会打架呢,过日子嘛,哪儿有不磕磕绊绊的?说开就好了……”
像是才发现那些好事者,廖春花招呼道:“你们有事啊?来进来坐啊!”
有脸皮薄的,说着“不坐了我就是听到动静看看你家啥情况”,就摆手离开。
但也有看不懂人脸色,或者故意看不懂,真的往里走,还一副热心肠的模样:“你是不是在为你家小草的婚事发愁啊?我认识几个小夥,给你家小草介绍一下?”
贺小草冷着脸拒绝:“不用。”
听到她的话,那人就指责道:“你这孩子,咋不知道好歹呢?你年纪也不小了,还嫁过人,再不着急,以後该嫁不出去了。”
其实廖春花也有这种担忧,但外人这麽说,她想都没想就维护贺小草:“我家小草才二十五岁,还年轻着呢。现在多少人二三十岁还去上大学……哎,你不知道国家规定的结婚年龄是二十二岁?”
贺家的院子又热闹起来。
白回来一趟的贺父把胳膊往身後一背,又走了。
贺明隽擦了头发出来,喝了杯水,趁着话题还没转到他身上也出门了。
在农村,根本没有私人空间这种概念。
他还是出门躲清净吧。
只是,外面也没有合适的地方让贺明隽独自呆着。
就算他找个相对偏僻的地方坐着,也有人经过奇怪地问他在这儿干啥,还怀疑他脑子有病。
贺明隽觉得,他应该找一项适合躺平废物的消遣了。
晚上做饭的时候,贺明隽就烧弯了一根针,准备做个简易的钓鱼竿。
事实证明,贺明隽下午说那麽多话还是有效果的。现在他浪费一根针,除了廖春花骂了句“败家”外,其馀人都没有发表意见,就连一贯喜欢嘲讽他几句的贺小草也像是没看见。
鱼竿制成後,贺明隽不想呆在家里的时候,就拎着小板凳,端一茶缸水带着钓鱼竿去河边。
谁要是路过和他说话,他就摆手拒绝:“别吓跑我的鱼。”
两天过去,贺明隽收获了一连串嘲笑。
还有调皮的小孩会朝他面前的水面砸石子,跟着空手而归的他,在旁边炫耀自己扒到的螃蟹。
贺明隽踩着斜阳,离家越来越近,他忽然停下脚步,说:“但我回家能吃到鱼肉,你的螃蟹够塞牙缝吗?”
他面无表情地补充:“对了,我前两天还吃了肉饺子和鸡肉。”
小孩用力吸气,也从炊烟中分辨出炖鱼的味道,馋得“哇”地一声哭出来。
跑回家後,他闹着也要吃肉,然後换来一顿竹笋炒肉,他哭得更大声了。
贺明隽:不尊老,也不爱幼。
同辈人他更是无差别攻击。
别说下石桥的混子躲着他走,就连其馀以前的狐朋狗友也不搭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