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凑到女人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又说了些什么。
那女人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了,但最终,她还是几不可闻地点了点头。
“好,好!这才是我的人儿!”李公子满意地笑了起来,捏了捏她的脸蛋,然后转向账房先生,语气恢复了平静,“忘忧,一位。解忧,一位。”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个钱袋,倒出二十两的银子,放在桌上。
账房先生点点头,收了钱,从桌下取出一块白色的骨牌递给男人,又取出一块黑色的木牌递给那女子。
账房先生指了指房间两侧的两扇小门“忘忧者,左行。解忧者,右行。”
男子接过骨牌,在那女子额上轻轻一吻,笑道“去吧,我的宝贝。为夫……在里面等你。”
说罢,他毫不留恋地转身,走向了左侧的门。
而那女子,则捏着那块冰冷的黑色木牌,像是捏着自己即将被宣判的命运,脸颊绯红,呼吸急促,被一名从阴影中走出的、沉默的老妪,引向了右侧的门。
黄蓉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终于明白,这里的规则,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也……要残酷得多。
花钱进来的,是寻欢作乐的“忘忧客”。
而那些不花钱,甚至可能还能挣钱的,则是……自愿来此,供人玩乐的“解忧奴”。
这对男女,显然是她认知中的“上层人士”。他们来此,并非为了生计,而纯粹是为了寻求一种……她暂时还无法理解的、病态的刺激。
这荒诞而残酷的景象,非但没有让她退缩,反而像一剂催化剂,让她那颗本已蠢蠢欲动的心,彻底沸腾了起来。
她想看看,那扇“忘忧”之门的背后,究竟是怎样的光景。
她更想知道,那个被迫“解忧”的女子,将会遭遇怎样的命运。
“忘忧。”她终于开口,声音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沙哑。
账房先生没有任何意外,伸手示意。
黄蓉压下心头的波澜,依样取出一张二十两的银票放在桌上。
账房先生收过银票,同样给了她一块白色的骨牌,和一袋沉甸甸的、用兽骨打磨成的圆形筹码。
筹码上,刻着一个篆体的“忘”字。
“忘忧筹,坊内唯一通货。”账房先生重复着那句冰冷的话,“概不退换。”
随后,他指了指左侧的门,以及门边挂着的一排排各式各样的面具。
有牛、马、猪、羊等兽头面具,制作粗糙,只留出眼、鼻、口的孔洞,透着一股原始的兽性。
黄蓉沉默地从中挑选了一张最不起眼的、没有任何表情的白色素面女相面具,戴在了脸上。
面具戴上的那一刻,她感到自己的世界,被彻底割裂了。
面具冰冷的边缘,紧贴着她的肌肤,带着前一个使用者的、淡淡的汗味。
她的视野,变得狭窄。
她的身份,在这一刻被彻底剥离。
“郭夫人”、“黄帮主”、“孙老板”……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此刻的她,只是一个匿名的、戴着面具的访客。
这种感觉,让她感到一丝莫名的恐惧,却又夹杂着一丝病态的兴奋。
她攥紧了手中的骨牌和那袋冰冷的筹码,推开了左侧那扇厚重的铁门,走了进去。
眼前的景象,让她那颗早已见惯了风浪的心,也为之剧烈地一震。
这里,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地下洞窟,穹顶高耸,四周的岩壁上,凿出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洞穴。
洞窟的正中央,是一个宽阔的大厅。
空气中一股令她不适的混合气味,在这里达到了顶峰。
那是一种混杂着汗臭、精液的腥气、若有若无的血腥味、熏香、以及恐惧酵后的酸腐气味。
光线昏暗,数十盏巨大的牛油灯,被特意布置在地面,光束从下方或侧面向上照射,形成一道道诡异的光影,将整个大厅,映照得如同传说中的阿鼻地狱。
而地狱中,是一片由赤裸的、活生生的人类肉体,组成的“森林”。
大厅的中央和四周,悬挂或固定着一排排、数十具如同屠宰场里白条肉般的赤裸肉体。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他们的身体,被涂上了一层亮晶晶的、散着淡淡异香的油脂,在从下方照射上来的火光中,反射着病态的光泽,每一寸肌肉的纹理,每一处身体的细节,都被暴露无遗。
他们的姿态,惊人地一致,仿佛经过了某种标准化的流程。
所有人都被迫将双脚踩在离地约半尺、间隔极宽的两根横木上,膝盖被皮带向两侧最大限度地拉开,形成一种半蹲式的劈叉状态,将他们的下体,以一种极度羞耻的方式,彻底敞开,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下。
他们的双手,则被麻绳高高吊起,分别固定在头顶上方的横木两端,迫使整个上半身向前、向上挺出,胸膛与腋下,毫无遮掩。
这种姿势,让他们无法做出任何有效的遮挡或反抗,只能像献祭的祭品一样,将自己最脆弱的部分完全呈现。
这种标准化的、流水线般的姿态,彻底抹杀了他们作为“人”的特征,让他们变成了一件件可供挑选、估价的“活体商品”。
数十具油光锃亮的肉体,就这么静静地、或微微颤抖地,悬挂在那里,构成了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肉林”景象。
大厅里,有许多和黄蓉一样,戴着各式各样面具的“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