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就这就让人带你过去。”吴氏立即道。
“有劳。”
阆九川走出灵堂,又看到那些僧道,已经陆续开始坐在院落一角的蒲团上,准备念经了。
真敬业啊。
她不想白日也呆在灵堂,也是因为如此,不耐烦听那些经文。
崔氏迎面走来,看到她的脸色,眉头蹙起,有些苍白的唇抿了起来。
阆九川淡淡颔首就算招呼过了,倒是跟在崔氏身边的程嬷嬷向她行了一礼,得知她要回院子歇息,又让建兰去跟着伺候。
阆九川拒了,崔氏的脸色越发难看,一言不发地往灵堂走去。
程嬷嬷十分头疼,轻声道:“夫人,那是咱们二房唯一的孩子,身子骨这般弱,您对她这么苛刻……”
崔氏看过来,程嬷嬷的话悉数吞了回去,她才走进灵堂。
程嬷嬷叹了一口气,扭头对建兰吩咐道:“你跟过去看看,有什么能搭手的就看着点办,别因着姑娘冷脸就不管了。咱们二房的人,总不好事事靠着别人。”
建兰追了上去。
“都是一个模出的犟筋,哪就不是姑娘呢?”程嬷嬷摇头叹息:“本该相依为命的母女却跟仇人似的,这造的什么孽?”
被念叨的阆九川打了个喷嚏,摸着鼻子看着眼前的院落,舌头顶了顶左边脸颊,给她安排的院子方向有点偏,距离崔氏的栖迟阁不远,坐北朝南,方位还行,就是院子风水过于死沉,气不活,不适宜养她这具随时会散的尸体,不对,身体。
要想身体好转,还得把这气给盘活了才行。
阆九川看向身后的人,除了建兰,还有一对叫大小满的孪生丫鬟,道:“既是给我准备的院子,可说了有要求就能提?”
大小满相视一眼,还没说话,建兰就道:“缺了什么,姑娘只管提就行,不过眼下府中正在治丧,处处忙乱,不好劳烦大少奶奶跟大夫人她们。姑娘想要什么,不妨和奴婢说,奴婢自会和程嬷嬷请示再送来。嬷嬷说了,姑娘是咱们二房的人。”
也就是说,归二房管。
阆九川饶有兴致地问:“要什么都可以?”
建兰道:“自是。但丧孝中,也不能出格,以免落人话柄。”
“那我要些玉石什么的无碍吧?”
建兰愣了下,道:“姑娘是想要首饰么?”
“那些我自然是想要的,但我喜欢闪亮亮的东西,玉饰就算了,再说了,不是不能戴么?”阆九川道:“且去找几块玉石来就行。”
建兰应了下来。
这时,康寿院的丫鬟又送来了阆九川的粗布包袱,她接过了,又指点大小满把院子的一些东西给处理掉,然后径直进了属于她的闺房,她得睡一觉。
建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回过神,问康寿院的丫鬟:“九姑娘的行李,就只有那个包袱么?”
“是呢。”
建兰沉默下来。
九姑娘是二房唯一的孩子,本该千娇万宠的侯府千金,可说出去谁信,她随身的行李,只有一个包袱,那还是连她都看不上眼的粗布包起来的,寒酸又小气。
她家姑娘,过于可怜。
帝钟傍身,崔珏误我
不知道自己是个可怜人的阆九川打开自己带来的小包袱,里面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只有一个红色的匣子。
当日她从尸堆爬起来再出林子时,阆家的下仆已经在到处找她,见到她二话不说就把她塞进马车要立即回京做孝子贤孙,是她身体有残念,非要回屋去收拾点东西,否则就跳车,那下仆也只能依了她。
时间紧迫,她啥也没拿,就凭着欲念拿上这个红匣子,随手抽了一块粗布包起来。
匣子平平无奇,甚至连朵雕花都没有,就上了一层红漆,阆九川也没打开,因为这是原主的,她拿起的是包袱里的一只精致小巧的古朴铜铃,这才是她的东西。
它不过婴儿手掌大小,柄断呈山字形,铜色澄亮,铜身刻着数不清的符文,晃动间,仿佛无形的金光煞气在流转。
她意念一动,捏着铃柄轻轻的一撞,叮铃一声,音清气灵,金色的气浪荡漾开去,在院子里的大小满浑身一个激灵,彼此对望。
“你听到了吗?”
“好像是铃声?”
姐妹二人看了闺房一眼,又埋头做自己手上的活,只是不约而同地吁出一口浊气,身体轻快了些,彷佛连日来的疲惫瞬间消失。
阆九川也感受着撞铃带来的微妙,浑身舒畅。
此乃帝钟,是道家大法器,素有振动法铃,神鬼咸钦之称,除了震慑神鬼,运用得当,能安魂凝神。
她这具身体过于残破,在没修复好时,还得好好保护,免得被那些不长眼的妖鬼占了去。
残身也是身嘛,是她的宿体,所以得仔细呵护。
帝钟顶端的三叉戟,自有一个小孔,有一缕白色的细如发丝的拂尘尾穿过,这丝尾据说是从太上老君的拂尘上扯下来的,连地狱之火都不能断,本就具有无上道意,极为珍贵。
阆九川把那帝钟系在了自己腰间的麻绳上,帝钟垂下,不过大人手掌长,倒像是压襟用的挂件,令她笑眯了眼。
帝钟傍身,万鬼莫敢近,大善!
紧接着,她又拿起包袱里的另一物,是一支玉骨符笔,通体紫色,笔身刻着铭文,而笔尾却是一只小小像扫帚一样的扫子。
判官的先天符笔,点生死簿,判因果,逆不平,定公允。
通俗点说,比如有人以邪术逆天改命,一笔落,本已逆转的天平都会回到原来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