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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第1页）

现实世界，青城高中，高三（七）班教室。

就在鹿呦鸣看到对话框中代表凌亦辰生命体征的信号先是如同回光返照般飙升到一个令他心脏骤停的恐怖峰值，随即又以一种让他绝望的速度断崖式下跌，几近归于一条冰冷的直线时，他的呼吸几乎停滞，整个世界的声音都离他远去。

然而，预想中彻底的死寂并未到来，取而代之的是——

“轰隆隆——！！！！”

仿佛一千个雷霆在耳边同时炸响，又像是整个宇宙的骨架在被强行折断！这不是来自某个方向的声响，而是来自四面八方，来自脚下，来自头顶，来自他们所处的“现实”本身的哀嚎！

教室如同暴风雨中的纸盒般剧烈摇晃、扭曲！窗户玻璃在一瞬间同时炸裂，碎片不是向下掉落，而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拉扯着，诡异地悬浮、旋转，然后被窗外更加恐怖的景象吞噬——那轮永恒悬挂、如同诅咒印记的血月，此刻如同一个被巨锤砸碎的暗红色琉璃球，光芒支离破碎，疯狂闪烁，其表面布满了狰狞的、不断扩大的黑色裂痕，仿佛一只濒死巨兽瞪大的、布满血丝的眼球！

墙壁和天花板不再是剥落墙皮那么简单，而是如同融化的蜡像般开始软化和流淌！墙壁后面露出的不再是砖石，而是翻滚的、粘稠如沥青的黑暗，黑暗中无数扭曲的规则文字和乱码如同垂死的蝌蚪般挣扎、闪烁，发出滋滋的电流噪音！地板龟裂开巨大的缝隙，透过裂缝看到的不是下一层教室，而是令人眩晕的、色彩斑斓却又充满死寂的数据虚空，仿佛他们正站在一个巨大数字疮口的边缘！

“不！不要！”

“地要塌了！我们都会掉下去！”

“救命！妈妈——！”

幸存的学生们发出歇斯底里的哭喊，恐惧彻底碾碎了理智。有人试图冲向门口，却发现门框已经扭曲变形，门外不再是走廊，而是同样翻滚的黑暗与数据风暴。桌椅在剧烈的震动中互相碰撞、倾倒，书本和杂物如同失重般漂浮起来，然后又猛地被吸入地板裂缝或墙壁后的黑暗之中。

【错误！错误！错误！逻辑核心完全崩溃！无法修复！】

【规则体系全面瓦解！现实稳定性锚点大量丢失！】

【启动终极失败预案……格式……化……指令……无法……连接……核心……失……败……】

【系统……完整性……低于……1……即将……全面……解……体……】

广播里传来的电子音已经破碎得如同坏掉的收音机，夹杂着刺耳的杂音和仿佛来自深渊的呜咽，最终，在一阵剧烈的、如同垂死挣扎的电流爆鸣后，彻底陷入了无声的死亡。

系统，这个笼罩了他们不知多久、带来无数恐惧与死亡的噩梦之源，似乎真的……彻底完蛋了！

但随之而来的，并非预想中的解脱与光明，而是更原始、更深邃的恐惧——系统所维持的这个扭曲的“现实外壳”，也正在随之土崩瓦解！如果这个“壳”彻底碎了，里面的一切，包括他们，会流向何方？是回归真正的现实，还是……坠入永恒的虚无？

鹿呦鸣在天翻地覆的晃动中，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和对讲台的死死抓握，才勉强维持住平衡。腿上的伤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但他浑然未觉。他的目光，如同最坚定的探照灯，穿透飞舞的尘埃和崩坏的空间碎片，死死锁定了那片凌亦辰信号最后消失的、此刻正剧烈波动的虚空区域。

凌亦辰……你做到了。

你撕碎了这个该死的囚笼。

但你……你在哪里？

就在他心脏几乎被绝望冰封的刹那——

那片虚空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搅动的湖面，猛地向内凹陷，然后剧烈地沸腾、荡漾起来！紧接着，在无数崩坏的数据流和空间碎片中，一点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被周围黑暗吞噬的纯白色光团，如同逆流而上的倔强萤火，艰难地、摇摇晃晃地，从那个象征着系统最终坟墓的数据深渊里，挣扎着“渗透”了出来！

光团很小，光芒黯淡得可怜，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其吹灭。但在那柔和却坚韧的白光中心，隐约可见一个极其模糊的、蜷缩成一团的人形轮廓，如同母体中尚未成型的婴儿，脆弱得令人心碎。

是他的意识残片！或者说……是他最后一点未曾泯灭的“存在”！

那光团出现后，仿佛已经耗尽了穿越生死界限的所有气力，光芒急促地闪烁了几下，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然后便轻飘飘地、无力地向着下方那如同巨兽张开的、翻滚着数据乱流和纯粹黑暗的地板裂缝坠去！

“凌亦辰——！”

鹿呦鸣瞳孔骤缩，发出一声近乎嘶哑的咆哮！所有的冷静、所有的理性在这一刻被彻底抛却！他忘记了自己几乎站立不稳的伤腿，忘记了脚下正在崩塌的地面，忘记了周围末日般的景象！他的眼中，只有那团即将被无尽黑暗吞噬的、代表着凌亦辰最后痕迹的微光！

他猛地松开了抓住讲台的手，身体如同扑火的飞蛾，带着一种义无反顾的决绝，朝着那团下坠的光团扑了过去！动作因为腿伤而显得踉跄甚至狼狈，但那伸出的手臂，却稳如磐石，带着千钧之力！

指尖，在千钧一发之际，触碰到了那团微弱的光芒！

一股熟悉的、微弱到几乎无法感知的、带着一丝辣椒粉独特呛人气息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灵魂波动，顺着指尖，如同最细微的电流，瞬间传遍了鹿呦鸣的全身！

【……吵死了……书呆子……想……睡个……安稳觉……怎么……这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