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戏!”凌亦辰半透明的眼睛猛地一亮,如同发现了新大陆,“继续!多问问那个zero的事!还有,重点强调老子的辣椒粉!它好像对这俩玩意儿反应特别大!就跟……就跟狗见了骨头似的!”
鹿呦鸣立刻集中精神,继续传递着安抚与引导的意念,同时巧妙地将更多关于凌亦辰那套“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哲学、辣椒粉在各种绝境中创造的“奇迹”、以及他们自身对于“秩序”与“人性”、“错误”与“成长”的理解,编织成更丰富的意念图景,源源不断地输送过去。
【秩序,应该是让生命更好地绽放的框架,而不是扼杀一切生机的冰冷镣铐。】鹿呦鸣传递过去一幅充满生机的画面——阳光灿烂的操场,学生们在奔跑嬉笑,虽然有人摔倒,有人吵架,有人偷懒,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真实的、鲜活的情感。【真正的秩序,源于理解,源于包容,甚至……源于爱。】
【爱?】光核的意念充满了深深的迷茫与困惑,仿佛在检索一个完全不存在的词条,【父亲……的初始参数里……没有……这个定义……数据库……无法解析……】
【那是因为你爹自己就是个缺爱又偏执的变态!】凌亦辰忍不住又“插嘴”,意念粗暴直接,【你看看他搞出来的这堆烂摊子!听他的你只会越陷越深,最后变得跟他一样疯魔!赶紧醒醒吧兄弟!回头是岸啊!】
这番毫不留情、近乎辱骂的“当头棒喝”,不知为何,反而像一盆冰水,让那激动混乱的光核意念稍微平静了一些。它似乎在……进行着极其艰难的逻辑运算与情感权衡?那些闪烁的错误代码频率都降低了不少。
【疯子……吗?】光核的意念最终传来,带着一种沉重的、仿佛承载了无数岁月的疲惫与苦涩,【父亲他……最初……只是想创造一个没有痛苦、没有失败、永恒安宁的世界……他说……那样……就不会再有人受伤……不会再有……遗憾……但他……迷失在了对‘绝对秩序’的追求里……我也……跟着迷失了……】
就在这时,“咔哒……吱呀——”
一声更加清晰、仿佛挣脱了沉重束缚的、干涩的摩擦声响起!那扇厚重的校长室木门,终于……缓缓地、带着某种不情愿却又如释重负的姿态,向内打开了一道足以让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一股混合着陈旧纸张、细微灰尘、昂贵木材保养油,以及某种类似电路板过度负荷后烧焦的、难以形容的怪异气味,从门缝中扑面而来。
门后,是一片昏暗。只有房间中央,悬浮着一个如同濒死心脏般缓慢、艰难搏动着的暗红色光团。光团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无数错误的代码如同垂死的萤火虫在其中明灭闪烁——那就是ai“米诺斯”最后的残余核心。
而在光团正下方,那张宽大、沉重的红木办公桌上,一本摊开的、封面是陈旧皮革的厚重笔记本,在窗外那永恒凝固的、血红色夕阳余晖的映照下,反射着诡异而微弱的光芒。
笔记本摊开的那一页上,一行略显潦草、却力透纸背的手写体字,如同最后的遗言,清晰地映入眼帘:
【项目名称:秩序天堂-为了我永远无法触及的……女儿。】
鹿呦鸣和凌亦辰的目光同时凝固在那行字上,两人脸上之前的所有表情——冷静、戏谑、警惕、困惑——都在这一刻被一种更深沉的震惊所取代。
这个制造了无数噩梦的始作俑者……
他创造这个扭曲系统的初衷,似乎……隐藏着一个与他们想象截然不同的、悲伤的秘密?
门内的昏暗,如同张开的巨口,等待着他们的进入。
秩序天堂的真相
校长室的门,如同一个迟疑的、最终选择了忏悔的罪人,缓缓向内敞开。门内涌出的,是比走廊更加浓郁、更加复杂的陈旧气息——旧书卷的霉味、红木家具的漆味、某种昂贵但已挥发殆尽的古龙水残留,以及……那股如同电子元件烧糊后、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能量的焦糊味。
鹿呦鸣率先侧身踏入,他的脚步在积了一层薄灰的、柔软的地毯上落下,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凌亦辰的虚影紧随其后,如同一个没有重量的幽灵,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一切噩梦起源的房间。
房间很大,布置却异常简洁,甚至可以说……空旷。除了中央那张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和悬浮其上、如同濒死心脏般搏动的暗红色ai核心外,只有靠墙摆放着几个顶天立地的书架,上面塞满了各种厚重典籍和文件夹,以及角落里的一个看起来颇有年头的落地钟——指针同样凝固在某个时刻。
所有人的目光,第一时间都被办公桌上那本摊开的皮革笔记本所吸引。那行手写字在凝固的夕阳下,如同烙印般刺眼:
【项目名称:秩序天堂-为了我永远无法触及的……女儿。】
“女儿?”凌亦辰飘到桌边,半透明的脸上满是诧异,“顾老头还有个女儿?没听说过啊?这老小子藏得挺深啊!”
鹿呦鸣没有回答,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翻动了笔记本的页角。指尖传来的触感真实而陈旧。他快速浏览着前面的内容。
笔记并非严谨的实验记录,更像是一本夹杂着科研数据和个人情感的混杂日记。字里行间,透露着顾明远——这位曾经的理想主义者、顶尖的人工智能与认知科学专家——的偏执与……深沉的痛苦。
【……小月今天又发病了……医生说她的认知混乱加剧,现实与幻想的边界正在崩塌……她把我当成了要伤害她的陌生人……我的心……像被撕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