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的梅雨季刚过,沈亦臻的非遗工作室院子里,青苔在青石板缝里冒出嫩生生的绿。
绣娘们来得格外早,李阿婆揣着老花镜,王阿姐把刚绣好的银线书签往布包里塞,连最腼腆的苗族姑娘阿珠,都换上了新做的蜡染围裙。
今天是工作室第一次“绣娘股东大会”,红木长桌上摆着烫金的股权证,红绸布盖着,像堆藏着喜气的红包。
“小沈老师,这‘股东’到底是啥意思?”李阿婆摸着股权证的边角,指腹蹭过烫金的“持股”字样,“是不是以后绣活儿能多拿工钱?”
沈亦臻刚要解释,悦昕端着茶盘从屋里出来,青瓷杯沿沾着热气,“阿婆,股东就是老板。您想想,以前是咱给工作室干活,现在工作室有您一份,赚了钱大家一起分,就像自家种的果树,结了果子人人有份。”
王阿姐眼睛一亮,把银线书签往桌上一放,“那我绣的‘折线纹’围巾卖得好,是不是也能多分点?”她去年刚学会用银线绣门巴族图腾,订单多到绣绷都不够用,手上的茧子比年轻时做农活还厚。
沈亦臻揭开红绸布,露出底下的股权证书。每张证书上都贴着绣娘的照片,照片里的人要么举着绣绷,要么握着银针,眼神亮得像绣线上的光。
“李阿婆是老辈传人,持股;王阿姐手艺好,带了三个徒弟,持股;阿珠的苗族银绣有特色,持股……”他念着名字,把证书一一递过去,“这不是普通的纸,是咱工作室的‘绣花针’,得大家一起攥着,才能绣出更漂亮的花样。”
阿珠接过证书时,手指抖得厉害。她是三年前从贵州来的,刚到时连普通话都说不利索,是沈亦臻教她用电脑设计纹样,悦昕帮她把苗族老绣片改成现代披肩。
此刻看着证书上自己的照片,她忽然红了眼圈,从布包里掏出个小布偶——那是她用边角料绣的银线凤凰,翅膀上的折线角度,和“折线纹”围巾上的分毫不差。
“我……我想把这个摆在工作室。”她的声音带着乡音,“让它看着咱的‘股东证’,就像老家的祖先看着咱过日子。”
李阿婆忽然抹起了眼泪,掏出帕子擦着眼角,“这辈子绣了上万针,从绣肚兜到绣围巾,以为到老还是个绣娘,没想到老了老了,还成了‘老板’。”
她把股权证凑到老花镜前,一个字一个字地念,“沈亦臻工作室……有我的份呢。”
院子里的石榴树忽然落了朵花,红得像团火,正好落在王阿姐的股权证上。“哭啥,该笑才对!”她把花瓣夹进证书,“以后咱不仅要绣得好,还得算得清账,不能让小沈老师和悦昕姑娘吃亏。”
悦昕忽然拍了拍手,从屋里抱出个红本子,“正好跟大家说个事。”她翻开本子,上面记着密密麻麻的数字,“从下个月开始,每卖出一条‘折线纹’围巾,就抽块钱放进‘非遗基金’。”
“这笔钱专门请老师来教大家——想学设计的学设计,想学电脑的学电脑,想学外语的……咱就请个外教,以后跟外国客户打交道,咱自己就能说上话。”
“我想学设计!”阿珠第一个举手,眼睛亮得像星星,“我想把苗族的蝴蝶纹和折线纹绣在一起,让城里娃娃知道,咱老家的蝴蝶会‘算数’。”
李阿婆也来了劲,“我想教城里娃娃绣银线!让他们知道,针脚里藏着老辈的心思,不是机器能绣出来的。”
王阿姐忽然笑出声:“前两天看启轩老板的桥照片,桥墩上的折线真好看。咱能不能把咱的图案弄到桥上去?让走桥的人都知道,这桥的弧度里,有咱绣娘的针脚。”
沈亦臻望着这群围着红本子七嘴八舌的绣娘,忽然对旁边的助理小林说:“你看悦昕讲方案时的样子,眼睛比银线还亮。”
小林笑着点头,手里的相机“咔嚓”一声,拍下了这热闹的画面:悦昕站在石榴树下,红本子举得高高的,绣娘们凑在她身边,股权证在阳光下泛着金光,像片刚绽开的花。
中午在工作室搭伙吃饭,阿珠做了贵州酸汤鱼,李阿婆蒸了苏州糖糕,王阿姐炒了自家种的青菜,八仙桌上摆得满满当当。
沈亦臻打开“非遗基金”的账本,刚要记账,李阿婆却按住他的手,“先别急着记,我有个主意。”她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钱,“这是我攒的养老钱,先放进基金里,算我捐的‘种子钱’。”
“我也捐!”王阿姐掏出钱包,“上次卖银线书签赚的,正好派上用场。”
阿珠没说话,默默把脖子上的银项圈摘下来——那是她奶奶传下来的,上面的花纹和她绣的凤凰翅膀如出一辙。“这个能当钱不?”她轻声问,“我想让更多人知道,苗族的银饰上,也有好看的折线。”
悦昕的眼眶热了,把银项圈重新戴回阿珠脖子上,“这是传家宝,得留着。基金的钱够用,不够了咱们再赚,有的是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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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夹了块糖糕给阿珠,“你看这糖糕的褶子,也是道好看的折线,咱的日子就像这糖糕,得一层一层往上叠,才够甜。”
下午,绣娘们都回了绣房,却没人急着开工。李阿婆把股权证放进樟木箱,和她年轻时的绣绷摆在一起;王阿姐拿着尺子量围巾的尺寸,嘴里念叨着“基金钱够不够请老师”;阿珠打开电脑,对着苗族纹样琢磨,怎么才能让蝴蝶翅膀的折线更精准。
沈亦臻站在院子里,看悦昕趴在石榴树下画设计图。她用银线在纸上摆着折线,一会儿拼成桥的形状,一会儿又变成蝴蝶的翅膀。
“你看这样行不行?”她举着图纸给他看,“把桥的弧度和苗族蝴蝶纹结合,围巾的下摆绣成桥洞的样子,戴上就像把山水披在了身上。”
风穿过院子,石榴叶沙沙响,像在为这个想法鼓掌。沈亦臻忽然想起在米兰领奖时,评委说的“设计是让文化自己说话”。
此刻他才明白,最好的设计从来不是设计师的凭空想象,是李阿婆的针脚里藏着的岁月,是王阿姐算账时眼里的认真,是阿珠把苗族图腾绣进现代围巾时的虔诚——这些带着体温的细节,才是“折线纹”真正的魂。
傍晚,悦昕把新设计图拍下来给启轩。没过多久,他来段视频:东南亚的桥墩正在合龙,夕阳把桥墩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条巨大的折线。
“我让工人在桥墩侧面刻了银线的纹路,”启轩的声音带着笑意,“等阿珠她们的蝴蝶围巾做好了,就挂在桥边的观景台上,让鸟群看看,咱的桥和绣品,谁的折线更漂亮。”
视频里,鸟群正从桥墩上空飞过,翅膀划出的弧线,和设计图上的折线完美重合。悦昕把手机举给绣娘们看,李阿婆的老花镜差点滑下来,王阿姐拍着阿珠的肩膀笑,阿珠的眼睛里,映着视频里的夕阳,亮得像落了颗星星。
沈亦臻看着这一幕,忽然在“非遗基金”的账本上添了一行字:“股东不仅是名分,是让每个认真生活的人,都能在时光里,绣出自己的折线。”
暮色漫进院子时,绣房的灯一盏盏亮了起来。银线穿过布面的“沙沙”声,混着窗外的虫鸣,像支温柔的曲子。
李阿婆的针脚里,藏着年轻时的故事;王阿姐的银线中,缠着对未来的盼头;阿珠的蝴蝶翅膀上,载着老家的山水。
而那些烫金的股权证,就像一颗颗纽扣,把这些细碎的美好,牢牢地缝在了一起,成了最温暖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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