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她只道是那母子二人在她眼皮子底下耍弄心机,她念着以往的旧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是还了人情。
没想到啊没想到,日日在她跟前装得温顺乖巧的棠梨,竟差一点害了自己孙儿的命!
老夫人眸光一厉,沉声道:“周嬷嬷,你速派两队人马,一队沿路寻人,一队抄近路回府,务必在那贱人之前,将她娘兄二人看住了!”
周嬷嬷福身应下,便快步往外走去。
不稍片刻,几人悉数退了出去,屋内只馀下了温凝与薛嬷嬷。
老夫人目光再落到温凝身上,眼底的厉色渐渐淡了几分。
这丫头,被冤枉了还惦记着救侯爷,倒是个难得的。
老夫人叹了口气,“你怀着身子原不是错处,可既沾了侯爷的身,这孩子便成了祸根。
若是让你继续留在侯爷身边,日後不知道还要惹出多少是非来。
老身信佛多年,从不劝人杀生造孽,所以,我不会命你打掉这个孩子。”
她话锋一转,眼神陡然锐利,“只是侯府的门楣,也容不得半点污点。
如今,我可给你两条路选。
要麽照原定计划,今夜送你出京,从此山高水远,你与侯爷再不相见。
要麽待侯爷转醒,你由他亲自处置,不过到那时,即便你想让我保你离京,恐也难以如愿了。”
温凝不敢深想,若谢惊澜知晓她腹中怀着旁人的孩子,会是何种情形。
“奴婢,愿意离京,一切听老夫人安排,”她伏地叩首,“奴婢已将吮毒的方法和侯爷平日里的药膳誉写好了,离开前会呈给府医。”
老夫人拨着佛珠缓缓道:“你有心了,不过,你那师父,便留在寺中吧,我会派人好生照料。”
她顿了顿,又毫不遮掩地道:“让你出京,是逼不得已,可侯爷所中的毒,我不得不未雨绸缪。”
温凝垂眸,心下了然。
将师父留在寺中,一是可以桎梏她,二是防着侯爷日後毒发反复。
她与师父,终究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老夫人若有需要,她便不得不回头。
她自知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不能在这些事情上再钻牛角尖。
温凝擡眸,“谢过老夫人。”
“去收拾吧,一会自有人带你出京。”
温凝福了一礼,缓缓退了出去。
今日发生了太多事,强撑了一日的老夫人此刻像是被抽去了全身力气,整个人陷进了圈椅里。
薛嬷嬷见状赶紧上前,为老夫人抚胸捶背。
“老夫人,您可得保重身体啊!”
老夫人沉吟道:“本想着将那丫头遣走,与侯爷说是她自己逃了。可现在来看,待他身子好了,索性将那丫头有孕的事告知于他罢了,也好让他断了念想。”
薛嬷嬷点点头,“欸。”
“你觉得,侯爷可会怨我?”老夫人声音低哑,垂眸扫了一眼青瓷茶盏。
薛嬷嬷停下手中的动作,端了茶给老夫人。
“老夫人多虑了,侯爷自是知道您的苦心,怎会怨您。那丫头心里也明白,这要是放到旁的府邸,怕是早将她沉塘了,就冲老夫人您这份善心,她也定会信守诺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