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云谏,你,你……”
魏璋站了起来,周身阴翳笼罩着老太君,肃杀之气太盛,老太君一时忘了口中的话。
魏璋则对随从使了个眼色。
随从将袭爵勘合呈到了老太君面前。
“母亲还有什么疑问吗?”
老太君瞳孔放大,面色惨白。
袭爵勘合的副契一直握在老太君手中。
此物必须过了官府的勘验,魏璋才能袭爵。
所以老太君为了防止魏璋硬来,早就令族中长老带着副契南下江南,隐世而居。
此物为何分毫不损在魏璋手中?
“魏族老他……”
“他偷盗族中要物,儿已替母亲处死他了。”
一字一句犹如阵阵阴风,叫人直起鸡皮疙瘩。
老太君动了动嘴唇。
“至于养外室之事,母亲尽管去告。”魏璋俨然并不惧怕这件事,反而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刚好明日圣上会过府,说不定圣上会有意外之喜,母亲也是……”
魏璋最后饶有兴味看了眼魏宣,缓缓退开两步,转身拂袖而去。
镇国公这个世袭的爵位对于魏璋来说其实并没有太大意义了。
他三年未拿,不是拿不下,是懒得费力。
可有人觊觎他的东西。
那就不行。
老太君余惊未定望着魏璋桀骜的背影,半晌没缓过神来,颤颤巍巍摸到了魏宣的手腕,“宣儿,他这是要越过为娘,直接袭爵!他今天敢轰为娘,明天就敢轰你!你还要颓丧下去吗?”
“只要你同意,魏氏族老,公府世交立刻就会拥护你袭爵,只要你一句话,一句话而已……”
魏宣的确没想到弟弟如今是这般强势的态度。
但是,他并无心做无谓之争。
他心里清楚,只要母亲不再执着世子位,弟弟也并不会赶尽杀绝。
还有什么比安然无恙活着更重要的呢?
魏宣面色一瞬黯然,“好了娘,都是他应得的,咱们不能过河拆桥。”
平心而论,像镇国公府这样的大家族向来三世而衰,只余表面风光。
当年更因为他和昭阳郡主的事,国公府一度被圣上忌惮,魏璋算是临危受命,继了世子位。
那时圣上若有降罪之意,魏璋将当其冲受害。
是他靠自己一路平步青云,消除圣上猜忌,镇国公府才转危为安,更荣宠不减。
听闻明日生辰宴,不仅当朝新贵会来,连先朝时期的老臣都会来贺。
先朝……
魏宣心弦被拨动了一下,勉力扯了扯唇角,“阿璋做的已经远在我之上了,至于他身边的薛姑娘虽说身世坎坷,但儿瞧着很是良善知礼,娘明日就莫要为难他们。”
“我为难她?”老太君眼珠子一转,瞥了眼躺在地上的薛兰漪,“不顾她死活的可不是为娘,真可笑!”
魏宣眉心一蹙,“娘这话什么意思?”
他茫然环顾四周。
看不到,听不到,触不到。
隐隐的,一丝血腥味钻入鼻息。
抓不住,但鼻腔莫名酸。
在他无法感知的方向,薛兰漪还双手环臂蜷缩在地上。
她眼睁睁看着那抹玄色衣摆从眼前划过,毅然决然跨出门槛,远去了。
魏璋大胜而归,不曾回顾。
而薛兰漪被他晾在了这陌生的地方,想要站起来逃离这样窘迫的处境,却没力气。
密集的恐惧和高度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彻底坍塌了。
老太君说得没错,她好像个笑话啊。
她怎会愚蠢的以为魏璋来此博弈,没有做好全盘准备?
魏璋他行事密不透风,有的是手段对付老太君,哪需要薛兰漪帮衬?
她的挺身而出、她强忍的坚持对他都是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