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摸是哪个族老写的,但他署了名,左边空出的位置是给薛兰漪署名的。
“上次纳妾礼未行完,我打算明日把此事办完,你以为呢?”
他还是没直面薛兰漪的问题,但极少地征求了薛兰漪的意见。
或许这份妾书就是他的态度吧。
薛兰漪到底没听到自己想听的,沉吟了片刻,指着最后一行“为妾者须终身侍奉主君身侧”。
“妾书我可以签,不过,这里想改改……”
她观察着他的神色:“我想改成:若有朝一日君有两意,妾可自行离去。主君须还妾卖身契,从此一别两宽,互不相干,绝无反悔。可以吗?”
经过元懿一事,薛兰漪也看清了自己的心。
她可以不在意名分陪在魏璋身边,但前提是魏璋身边没有旁人,魏璋对她全心全意。
若然要她与人共侍一夫,她做不到。
她以为魏璋会反驳。
但魏璋没有,淡淡应了声“好”。
于魏璋而言,太深的牵绊本就是累赘。
如今她想跟着他,他亦觉得她在身边解闷儿甚是不错,那就伴在一处。
若将来她无意了,他亦乏了,他也不会强行捆绑着她。
他没必要也不喜欢浪费多余的精力。
魏璋提笔改了妾书,又将笔墨拿近些,放到了她手边。
这妾书只要过了官府,每字每句都受大庸律法保护。
目前来说,这是薛兰漪最好的选择了。
彼此喜欢时,就好生在一起;彼此生了异心,就一刀两断。
她还能拿回户籍和卖身契,也还不错。
薛兰漪扯了扯唇,提笔悬腕。
只是手臂受了伤,抖得厉害,落不了笔。
魏璋握住她的手,带着她一笔一划写名字。
他未着狐裘,只穿着轻薄的氅衣,薛兰漪侧坐在他腿上,清晰地感受到他臂膀坚实的力量。
暖阳透过窗棂照进来,倾洒在他们身上,他们共执一笔,临摹着一个“漪”字。
窗外鸟语花香,岁月静好。
至少此刻,他们像无数寻常爱侣一样,寻着闺房之乐。
若是一直这样无人打扰就好了。
薛兰漪的心思慢慢从笔尖挪开,侧目看向他流畅的下颚线。
“云谏,大公子和那些刺客为何要算计你?”在落下最后一笔前,她突然问。
第23章
魏璋的目光停在妾书上,眉心微蹙,“问这些作甚?”
他平日里很不喜欢旁人太多过问他的事,这一点薛兰漪很清楚。
可薛兰漪心有疑惑,大公子看着那般慈善,为何会针对他俩?
她亦觉得现在她和魏璋的心已经靠得很近了,没必要拐弯抹角暗自揣度。
“我只是想更懂你。”她的脸贴近魏璋心口,如兰气息透过衣料,堪堪喷洒在胸腔处。
魏璋回眸望她,她窝在他怀里十分诚恳地举手起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出去乱说,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怕他不肯说,又信誓旦旦道:“要不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做交换,如此我们相互保守秘密,你就不用担心秘密泄露了呀。”
魏璋觉得好笑。
想要防止信息泄露,他有的是更简单更安全的法子,哪用得着这种虚无缥缈的誓言?
许是誓言过于滑稽,他搁了笔,难得闲适地仰靠着椅背,“也不是什么秘密,就是幼时有人送给兄长一处宝藏,本该他入洞穴取宝的,不过昭阳郡主不喜欢他弄得满身脏。
于是,我就替他入穴,遗憾的是洞穴里没有珠宝,只有蓄势以待的豺狼虎豹。
我就把那些个魑魅魍魉都杀了,断了他们的舌。
杀业太多,报复的人就多,这很正常。”
他了了几字,云淡风轻。
可薛兰漪以为一个孩子遇到豺狼虎豹,第一反应是逃,是呼救,而不是争斗。
除非逃生之路被人堵死了,或者外面的人不肯施救,才不得不拼死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