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必须釜底抽薪,让魏璋自己深陷泥潭,无暇他顾。
“魏璋杀害祁王的证据就在瞿昙寺,若能将证据呈送到圣上面前,待到魏璋被困于朝堂,国公府纷乱之际救出魏宣,或可逃出生天,只是……”
薛兰漪忧心忡忡望向老太君,“镇国公府从此再无回头路了。”
老太君听她有备而来,头头是道,思绪方平稳下来。
默了一息,怅然道:“镇国公府早被魏璋这逆子送上绝路了……”
她就知道兄弟不睦,必生事端。
他兄弟二人,一人是亲王灭门案的元凶,一人与先太子同流合污,镇国公府大厦倾覆已是定局。
而今,若能救魏宣一命,已是祖上护佑。
老太君揉了揉钝痛的鬓角,“老二的罪证老身可以去瞿檀寺取,护送宣儿离开的人马老身也可安排妥当,这第二步棋不必你操心,只是……此局关键在于第一步棋。”
把魏璋困在朝堂之中。
老太君掀眸,饶有兴味的目光在薛兰漪身上打量,“这局棋的胜负手岂能随随便便交由旁人落子?若那人将罪证呈给圣上,老二巧言善辩开脱了,你当如何?”
老太君说的这种情况不是没有可能。
“老太君想怎么做?”
“老身以为这关键一子得进可攻退可守,灵活变通方能将死棋局,你以为谁来落子合适?”
电光火石间,薛兰漪听懂了老太君的意思。
老太君想让薛兰漪做这盘棋上的棋子,亲自去圣上面前告魏璋。
有她在朝堂与魏璋周旋,拖住魏璋,胜算才大。
可若她去落这一子,就必然暴露于圣上和大臣t面前,不管能不能扳倒魏璋,她都再无活路可言。
薛兰漪面色僵硬,后退了半步。
老太君的目光却没有离开她,“你怕了?吾儿孤身闯军营,娶回一尸时,可未有一丝退缩,你欠吾儿的拿什么还?”
无可否认此时此刻的薛兰漪是有些怕死的。
她与魏宣阴差阳错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再相见。
她一直幻想的是救他出京后,他们去西境重新来过,此生再不分离。
她还没有亲口跟他说一句“愿意嫁给他”。
她还笃信他们是有将来的。
她若去拉着魏璋共沉沦,那她和阿宣就真的阴阳两隔了。
可她不去的话,放眼大庸朝,还有谁敢为了阿宣,去与大权在握的魏璋对峙呢?
又有谁会飞蛾扑火,不顾一切,只求阿宣活呢?
薛兰漪微闭双眸,深吸了口气,“若明日夜空升起孔明灯,便是我愿遵从老太君的意见。”
“老身希望你能真心悔过,弥补过失。”老太君在薛兰漪身后道。
薛兰漪依稀觉得这句话很熟悉。
昨晚,魏璋也说过让她悔过。
她到底要向多少人忏悔呢?
薛兰漪一时五味杂陈,不想多论,只屈膝道:“今日占用血灵芝之事,还请老太君按家法处置我吧。”
今日她被请来老太君住所,是因为不敬尊长,占用了血灵芝。
若她就这么安然无恙的回去,不跪不罚,魏璋定会起疑。
还是该怎么罚就怎么罚为好。
“你倒懂事。”老太君听懂她的意思了,扬声:“柳儿,薛姨娘目无尊长,带她去在院子里跪上半个时辰了事。”
“喏!姨娘请!”
柳儿听老太君语气稀松,没有重罚的意思,便带着薛兰漪绕过回廊往后院去。
薛兰漪心不在焉跟着她,两人在一棵百年皂角树下顿步。
“眼看要下雨了,姨娘跪在此处,省得淋了雨。”柳儿和善,折腰比了个请的手势,“姨娘放心,倒也不必跪足半个时辰,奴婢过会儿去园子里远远瞧着,若世子回府,奴婢会来知会姨娘,姨娘有个跪过的模样回去好交差就是了。”
“柳姑娘有心了。”薛兰漪摸了摸袖袋,她并无什么贵重物品,遂将一方自个儿珍藏的云锦绣帕赠给了柳儿。
“姨娘客气。”柳儿屈膝以礼道了谢。
绕过回廊,脸却立刻沉了下来,转手将帕子丢在了地上,“好歹跟在世子身边,也算半个主子,竟这般寒酸!”
近身伺候老太君的人谁还没见过云锦不成?
“世子手缝里漏点风都够她富足,她定藏着不少好东西,不舍得赏你罢了!”小梅扭着腰走过来,捡起帕子嗅了嗅,其上一股子媚香味。
显然,这薛姨娘就是靠这种手段勾了世子五年不曾娶妻纳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