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现在他们在逃亡路上。
但总归他是不愿意娶薛兰漪这件事太过草率的。
“无论如何等儿子眼睛好了,置办聘礼,才好迎漪漪过门。”
“眼下情况特殊嘛,我们好不容易寻这隐秘之地,得一时安宁,正可安心筹备婚事。
若然老二追来,又得颠簸逃亡,你们的婚事要拖到何时了?此地总好过颠簸路上仓皇娶妻吧?”
老太君见说不动魏宣,给兰儿递了个眼色:“要不问问漪漪的意思?”
魏宣侧目望去。
虽视线隔着白纱,一臂之隔坐着的姑娘还是红了脸,含羞带怯地垂眉道:“我、我愿意的。”
姑娘的嗓音宛如春风拂过百合花丛。
温柔的,甜润的。
魏宣一时也无话了。
老太君见此一抚掌,“这就对了嘛!宣儿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早些给魏氏延续香火才对得起列祖列宗啊。”
喜庆的声音回荡在室内。
兰儿双颊烧得红透,微微颔,小心翼翼去握魏宣的手掌。
指尖甫一触碰到魏宣的手背,魏宣的腕下意识缩回。
兰儿的手悬在半空。
众人讶然,空气凝固了。
魏宣摩挲着自己被触碰过的手,僵愣坐着。
“我……我在想阿泓是漪漪唯一的亲人,七日后成亲的话,他虽不能来,也得给他捎一封信知会他一声才好。”
魏宣双手去摸索枕箱上的纸笔,“阿泓知道漪漪与我成婚,定会开心的。”
魏宣笑意明朗。
他口中的阿泓穆清泓正是薛兰漪的太子表弟。
眼下他们在西境深山密林里疗伤,穆清泓就在离他们一日脚程的城池中。
穆清泓不便现身,但姐姐成婚这样的大事,起码得让女方家人了解情况,否则岂不失礼?
魏宣吹响骨哨,一只猎鹰朝深山中飞来,又带着信离开,飞去了西境之外。
外面的雨势愈大,密密麻麻的雨点敲打着茂密的丛林,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嘈杂。
而他养的猎鹰鸣声洪亮,双目犀利,即使茫茫雨幕视线不清,也照样心如明镜,目标分明……
西境来的风暴一直席卷入盛京。
骤雨扣击着金銮殿的琉璃重檐,奔泻而下,连成线。
外廷广场的积水已没过脚面。
魏璋跨出金銮殿的门,凭栏俯瞰。
乌蒙蒙的水雾中,往常金砖碧瓦的宫殿,只依稀辨得清轮廓。
宛如野兽蛰伏在金銮殿四周,随时准备扑咬过来。
魏璋于墀台之上遗然而立,补服翻飞。
“恭喜世子爷顺利袭爵。”
此时,穿着铠甲的彭朝满面春光朝魏璋走来,拱手一礼,“微臣失言,以后该改口国公爷了。”
今日早朝,圣上金口玉言颁布圣旨令魏璋即刻承袭镇国公公爵。
如彭朝这般与魏璋亲近的臣子也有不少得以擢升。
这般大幅升迁,显然是在为魏璋晋任辅铺路。
彭朝等人自然与有荣焉。
“内阁悬空多时,想必今夏必有定论。”
魏璋不语,只嘴角溢出一丝讥诮。
圣上此时让他袭爵可并非是为登辅位做准备,更有可能是想将他踢出朝堂。
眼下西境战火将起,得力武将却将各自升迁、调任,圣上只怕是打算让镇国公亲去前线督战。
毕竟魏氏武将出身,赐镇国公爵本就有镇国护国之意。
况魏璋当年亦随征西军东征西讨,不乏军功,让他去西境合情合理。
穆清云和沈惊澜这两人显然翅膀硬了,打算单飞了。
这些年在朝堂很有进益,竟也学会了弯弯绕绕。
魏璋指骨漫不经心碾着栏杆上褪落的朱漆。
一阵携着暴雨的风穿廊而过,彭朝冷得脊背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