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如今身中剧毒,没有可能带兵了。
北境蛮族犹如虎狼,放眼大庸,除了魏璋,就只有魏宣可堪此任。
若然,魏宣不去,外患蔓延。
而朝堂上,新帝刚继位,魏璋身体有亏,只怕朝内政务如空中楼阁,坍塌只在旦夕。
如此内忧外患,魏宣可以袖手旁观?
魏璋饶有兴味扯了扯唇:“我可不会管那些贱民的死活,将来生灵涂炭,你猜她会恨谁?”
薛兰漪本就对魏璋不抱任何期望,她视他为烂人、臭虫。
没有人会恨烂人、臭虫。
将来大庸真的因为他兄弟二人山河飘零,薛兰漪当然是会恨魏宣这轮大太阳,不肯普照世间。
届时,他和她之间隔着千千万万人的性命,还能相拥吗?
魏宣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捆缚住了。
他瞳孔微缩,难以喘息,“你拿她亲朋好友的命绑住她还不够,如今竟拿天下人束缚于她。”
“你知道漪漪的性子,如此绑缚,这一辈子她也绝无可能对你生……”
啪——
茶水猝不及防,泼洒在魏宣胸前,剪断了一个“情”字。
“她会。”
这世上没有他魏璋做不到的事,得不到的人t。
她会,她总会接受他。
魏璋双目微眯,明明是自下而上的目光,眼中却透着迫人的威严。
像狼,随时都要弹跳起身,扑咬猎物。
他徐徐站起身,目光从始至终未离魏宣的眼。
最后,与他平视,电光火石。
“她会。”他又重复了一遍,遂错开目光,转身而去了。
与魏宣擦身而过时,他的玉佩流苏与他的荷包流苏交缠在了一块。
他的玉佩是普天之下唯有其一的镇圭,天地万物皆镇于掌心。
他的香囊是最普通布料,起球了。
鹅黄色的,散着百合花香,正面是正统的百合绣纹,背面绣着一张圆脸,俏皮吐着舌头。
魏璋脚步微滞,凝眸看着香囊上弯弯的眉眼,喉头滚了滚。
“她愿意与我有个孩子。”他不知为何下意识地补了一句。
她都愿意跟他孕育子嗣,自然是愿意喜欢他的。
她肯定是愿意的。
魏璋在无人看到的黑暗中,自顾自点了点头,嘴巴张了张了还想要再说些什么。
嘴边的言语却枯竭,他极力组织着措辞。
“阿宣!”
忽地,姑娘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他未及抬眸看去。
一道鹅黄色身影从他身边迅飞过。
魏璋被一阵风带得趔趄了半步。
薛兰漪已提着裙裾,经过他身边,跑到了魏宣面前。
彼时,她已经在门外守了两个时辰了,见着吴太医出门,她立刻就冲了进来。
她近距离打量着魏宣。
男人站在天窗下,沐着光。
脊背挺直,话音中气十足,真的救过来了!
她与他重逢数月,都未见他如此精神饱满的样子。
她心里顿时明朗,本能地想抱紧他。
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臂弯,她就要冲出的身体被人禁锢了。
冷松香盈入鼻息。
她才看到右手边,黑暗中,站着的魏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