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对峙中,薛兰漪在他眼中读到了一抹兴味。
她好像明白他说的办法是什么了。
她可以求他握住她的手腕,手把手带着她刺。
如此,自然是稳健的。
可,她为什么要去求他在自己身上刺字?
薛兰漪说不出那样的话,喉咙堵得难受。
第5o章
两人僵持着。
窗外无端起了一阵风,吹动秋千,吹得薛兰漪上下轻荡,离面前的镜子忽近忽远。
仿是那个少年在身后推着她,清越的少年音在她耳畔忽远忽近:“我此番征西时,缴获了一面特别亮特别亮,比月亮还亮的镜子,叫西洋镜。”
“等我打磨好后,就送去郡主府。”
“以后,漪漪描眉再不会画歪了。”
……
薛兰漪从未没见过少年说的西洋镜。
因为,少年还没来得及把礼物送给她,先太子便出事了。
他们天各一方。
她以为再也看不到他送她的西洋镜。
而今,她看到了。
就是此时正对着她的这面镜子。
那镜子三个角被打磨得圆润光滑,唯有左上角尚且锋利。
少年总说她做事迷迷糊糊,许是怕镜子棱角伤到她,才没第一时间把镜子献宝似地献给她。
他总默默为她打平所有可能遇到的棱角。
而现在,还没打磨掉的那尖锐一角,正深深刺痛她的眼。
少年却没办法再挡在她前面,帮她磨平了。
这次,要换薛兰漪帮他打平通往西境的逃生路。
只要再等几日,等魏宣安全抵达西境,她就可以……
“再想什么?”魏璋轻易捕捉到了她的走神。
眼下这个节骨眼,她不能节外生枝,僵硬扯了扯唇,“世子,可、可以帮我吗?”
她战栗着把针递给了魏璋。
风也停了。
秋千纵荡得再高,终落回了原地。
落在魏璋身边。
她一张清秀白皙的脸仰望着他,恳求着他。
明眸盈满春水,饱满的红唇挽着笑,配上松松落落的髻更显为人妇的温婉。
魏璋屈指抚过她总算变乖巧的嘴,“以后,叫郎君。”
方才她在诏狱里,口口声声的“郎君”二字倒也不错。
所谓郎君,常伴之人。
她理应日日记得,他是她的君。
“叫。”他不容置喙。
可在大庸,不带姓氏单叫“郎君”二字,实则与“夫君”无异。
往往只有妻才会称呼夫为“郎君”。
这是何等亲密的称呼,他不知道吗?
薛兰漪不想叫,魏璋永远都不可能是她的郎君。
她嘴唇翕动着,艰涩地不出一点声音。
魏璋神色微凝,抚她面颊的指尖顿住。
良久。
他没说什么,转而扶住她的肩膀。
秋千缓缓转动,魏璋站到了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