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人偶身上,用白色喷漆赫然写着“谢隐到此一游”。
“轰——”的一声,画面顿时冲垮了宿醉的堤坝,记忆如同开闸的洪水,奔涌而出。
谢隐终于想起自己的杰作了,昨晚那个酒精上头,恶向胆边生的恶作剧,无比清晰地回放出来。
随即一股强烈且扭曲的快乐涌上心头,他憋着笑,肩膀忍不住地耸动,给这个帖子点了个赞。
但紧接着,他就笑不出来了。
“谢组长,看起来心情不错?”路危行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在头顶响起。
谢隐僵硬地抬起头,对上那双含笑的眼睛。
路危行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谢隐的桌面:“从今往后,我办公室里的那缸金鱼和那几盆绿植,就拜托谢组长照料了。记住,喂食和浇水,早晨一次,晚上一次。”
他语气严肃,仿佛在交代什么重要工作,而不是杂工的活计。
谢隐瞳孔地震,难以置信地看着路危行,他从未想过,入职讯安多年,竟然干回了这种实习生都不屑做的杂活?
“马瑞呢?马瑞不是你的新助理吗?”谢隐几乎是咬着牙根问出来的,同时恶狠狠的目光穿透玻璃隔断,射向外面工位上正襟危坐的马瑞,“这些活不该交给他干吗?”
马瑞仿佛感应到杀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心虚地缩了缩发凉的脖子。
“助理有助理的工作要做。”路危行转头春风化雨般地笑了笑,“谢组长是行动部的骨干,这点小事,想必不会推辞吧?”
明白了,就是直白的打压和刁难呗。
“哦,对了,”路危行语气轻描淡写,“还有我早晨的咖啡和可颂,也麻烦谢组长费心了。我的口味,你应该……知道?”他尾音微微挑起,全是挑衅和嘲讽。
“还有,”路危行指着公共区域办公桌上一摞足有半尺高的文件,“把这些复印一下,分门别类整理好,我下午要看。”
路危行笑得愈发温暖起来,但看得谢隐心里一阵一阵发凉。
谢隐缓缓起身,抱起那沉甸甸的文件,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每一步都踏着无声的怒火。
站在复印机前,机械地操作着,看着机器里不断吐出的重叠的纸张,他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被无限压榨,踩在脚底的艰难日子,顿时悲从中来。
不行!不能就这样认输!
只要想办法扳倒路危行,把他赶出讯安,一切就能回到正轨,他开始在脑中飞快地酝酿反击计划,构思着如何给路危行下绊子,挖陷阱……
“老大,开会了。”叛徒马瑞带着十足谄媚和心虚的声音,在他身后说。
“我不是你老大了。”谢隐看都不看他一眼,声音冷淡。
“老大,你别生气啊!我这是……是身在曹营心在汉!”马瑞急切地表忠心。
“呵呵,”谢隐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你还是既去之则安之吧。好好伺候你的新主子。”
“老大!你听我说!”马瑞左右看看,压低声音凑近,“我是这么想的,我在路总监那边帮忙,不就能掌握他的第一手动态吗?比如他有什么违规操作,见不得人的把柄,我第一时间告诉你。咱们里应外合,给他来个狠的,把他弄走。岂不美哉?”
他挤眉弄眼,努力扮演着蹩脚的无间道。
谢隐干脆把剩下文件塞到马瑞手里:“把这些印完。”
他根本不信马瑞。
“得嘞。保证完成任务!”马瑞如蒙大赦,抄起文件屁颠屁颠地开始干活。
谢隐则快步溜进会议室。
椭圆形的会议桌旁,各组的组长基本已落座,低声交谈着,路危行站在前面,看着手机。
谢隐低调地缩进最角落的位置,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避开路危行那无处不在的针对性极强的视线。
“人到齐了,那我们现在开始。”路危行在主位坐下,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在谢隐身上停留了一下。
这是路危行正式出任总监后的第一次全体会议,主题不出所料——新官上任的三把火。
开始的一些整改措施无关痛痒,无非是加强打卡考勤,优化内部通讯流程,强调着装规范之类的细枝末节。
大家反应平淡,偶尔有人点头附和,直到他要求“所有对外发表的言论,无论是新闻稿,社交媒体内容,还是给媒体的邮件,都需要经过负责组的组长,资深顾问和法务,甚至客户方的层层审阅和签字确认”时,大家有点坐不住了。
“路总监,这流程也太复杂了吧?”
“是啊,我们这行拼的就是时效性!黄金处理时间就那么点,层层审批下来,什么菜都凉了!”
“对外的口径本来就是我们行动组的专业判断,让别的部门来审,外行指导内行,这不乱套吗?”
面对质疑,路危行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无懈可击的微笑,“这只是第一步。更重要的是,为了确保审核的严谨性和责任心,我们将引入连坐机制……”
下面躁动了起来。
路危行继续说:“任何对外内容在发布后引发负面舆情或法律风险的,不仅负责小组要担责,负责审核签字的组长,资深顾问,法务部对接人,将共同承担责任。并且……”他微微一顿,目光扫过众人,“审查出关键性错误或风险点的审查小组组长,将获得犯错小组组长当季度奖金的,百分之五十作为额外激励。”
“嗡——”
会议室彻底炸开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