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隐这才意识到,由于路危行在这件事中过于隐身,过于纵容,让自己几乎忽略了他的存在,行为十分无所顾忌。
“我确实设计了让他去自首,”谢隐开始面不改色地胡说,“但,我这是完全是站在客户利益最大化的角度考虑。他这次肯定不能脱罪,自首,是轻判的最好前提。这不是对他好是什么?你也知道,以他的脑子,不可能冷静且客观地做出正确的判断。”
“你就没想过,他背后的资本,为了保住这个摇钱树,也许能帮他脱罪呢?”路危行“善意提醒”。
擦!自己的算盘上的每一颗珠子,似乎都被路危行看穿了!
“哎呀!”谢隐故作恍然大悟,“我把这茬给忘了!满脑子都想的是如何让他轻判。这可如何是好?”
“是吗?”路危行歪着头,看着谢隐的脸,“真不是故意让他背后的人措手不及?让他彻底没救的?”
“于公于私,我都没必要这么做,于公,江一舟先生可是我最大最稳定的业绩来源,没了他,我会少很多奖金的。”谢隐面不改色的撒谎。
“于私呢?”路危行追问。
“我跟江一舟之间,没有于私。”谢隐斩钉截铁。
路危行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在委托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递还给谢隐。
谢隐刚准备出去,但被路危行叫住了:“康池,刚转到普通病房了,要不要去看看?”
谢隐的眼睛刹那被点亮,几乎是立刻点了头,“当然要去!空手去不好吧?要不要买束鲜花?”
“算了吧,”路危行否定,“他是omega,还在养病,不知道会不会对特定的花香产生信息素敏感。”
“你怎么知道omega会对特定的花香产生信息素敏感?”谢隐好奇,他也是信息素人,他都不知道这件事。
“因为我读过书。”路危行没没好气的怼他。
谢隐不想就着自己的无知继续扯皮,“那零食呢?小孩子都喜欢零食吧?”
“他现在只能吃流食。等他能吃的时候,估计都过期了。买点漫画吧,住院很闷的,就去你去那家书店。”路危行提议。
谢隐一听,紧张起来。也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意图?是发现什么了?但他也不能拦着不让去,显得他心虚。
一小时后,俩人在那家书店里的略显拥挤的“少年漫画”区域挑选着漫画。
谢隐的视线在整排的书脊上快速划过,有些心不在焉。
路危行从旁边展示区的架子上抽出一本书,侧身递到谢隐眼前:“《彩虹岛大冒险》出第二册了,你还买吗?”
“什么?”谢隐没明白路危行的意思。
“这本,你上次买了第一册的,忘了?我记得那张小票上……”路危行用手比画了一下。
他的话让谢隐打了个寒战:这人……这人记性怎么好到这种地步?自己买过的书都记不清了,路危行却连一张随手扔掉的小票都记得清清楚楚!
一般人遇到记性好的,会佩服,只有两种人会感觉毛骨悚然,一种是出了轨的,一种是心里有鬼的。
谢隐是第二种。
“不买了。”谢隐强迫自己挤出一个相对自然的微笑。
“怎么,不好看吗?”路危行像是没察觉到他的异样,饶有兴致地翻开那本《彩虹岛大冒险》第二册。
谢隐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答,因为他压根没看,直接烧给谢泽了。
路危行慢条斯理地看了两页后,脸上出现了一种奇妙的笑意。
谢隐不明所以,凑过去瞟了一眼——彩色的插图里,两个男孩手牵着手,背景是粉色的爱心泡泡。
旁边简短的文字框里,赫然用稚嫩的字体写着:当你特别喜欢一个同性,想和他永远做好朋友,甚至想和他组成一个家庭,就像爸爸和爸爸那样……这本书,是给小孩子科普同性恋的。
此时,谢隐感觉自己有种飘飘欲仙的无力感。
路危行放下手里的《彩虹岛大冒险》,对谢隐说:“如果,上帝真是用亚当的肋骨来创造他的伴侣,那这个伴侣的基因应该是44xy,也就是说亚当的伴侣是男性。”
“我该笑吗?”谢隐甚至听不出他说的是不是笑话。
“你可以笑。”路危行似乎很满意谢隐的反应,自己笑了起来。
俩人最终买了几套少年热血漫去了医院,他们进去病房时,不巧康池刚打了点滴,已经睡了。
他俩把漫画悄悄放在孩子的床头,默默离开了。
离开医院,谢隐没有跟着路危行回公司,而是去了江一舟那,跟他们就着记者会进行工作细节部署。
“时间定在周三下午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