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隐刚想站起来发飙,被路危行一个眼神制止了,他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无声的深呼吸两下,对江一舟幽幽开口:“因为他们就是永远在被人欺负,一个天生的受害者,凭什么不能委屈?不能哭?不能喊疼?不能表现出可怜?”
有些话,他不得不说,不说他会憋死。
“你不是omega,你根本不知道一个omega的一生会怎样如履薄冰。
你不会在刚刚分化,最脆弱懵懂的时期,就被那些早已分化完成像鬣狗一样的alpha盯上,骚扰,甚至强行或者诱骗标记!
你不会在分化后发现,自己无时无刻都是那些自诩强者的alpha眼中的猎物和玩物!
你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走在街上,突然被陌生的alpha用充满侵略性和恶意的信息素骚扰,感到窒息,恐惧,甚至被迫进入发热状态!
你不会担心在某个偏僻的角落,被失去理智的alpha强行侵犯,终身标记!你不会在被侵犯受孕后,却连堕胎的权力都没有,必须生下侵犯你的罪犯的孩子!
你不会永远被当作性资源和生育机器来评估价值!你不会终其一生都在拼命寻找一个足够强大的alpha作为庇护,并日日夜夜地祈祷这个alpha不会厌倦你,抛弃你,否则,你就要在往后的每一个发热期,独自忍受如同地狱烈焰焚烧般的痛苦煎熬!
就因为你是alpha,这些糟糕透顶,令人绝望的事情,一件都不会发生在你身上。”
谢隐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破音,却带着振聋发聩的力量,“你甚至就是制造这些问题,施加这些痛苦给omega们的群体中的一员!而你,一个加害者,居然在这里假惺惺地扮演受害者?指责真正的受害者装可怜?江一舟,你真是我见过最无耻,最卑劣,最没有自知之明的alpha!”
一席话,如同狂风暴雨,将整个客厅浇灌得一片死寂。
路危行在一边安静地看着谢隐,眼底涌动着复杂的暗流。
江一舟知道谢隐暴躁,但第一次觉得他可怕,向来不可一世的顶流哥,此时像被吓坏的狗,缩着头,傻着眼,抬头呆呆看着这个发怒的男人,彻底被这劈头盖脸的控诉彻底说懵了。
他张着嘴,脸色由白转红再转青,半天都吐不出一个字,最后,他仰着头,指着谢隐,尖声质问:“你是omega吧?如果不是,你为什么要帮他们说话?”
“我是beta。”谢隐眼神都不给他一个。
“beta怎么可能会如此设身处地为了omega考虑,如果你真是beta,ao之间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在这儿装什么大尾巴狼?”江一舟试图用谢隐的性别身份来瓦解对方话语的正当性。
“因为我还有人性!因为我会换位思考!因为我周围有omega。我亲眼见过他们的挣扎,痛苦和绝望,”谢隐逼视着江一舟,“怎么?你是孤儿吗?连生你出来的都是alpha?”
江一舟彻底哑火了,像只被掐住脖子的公鸡,脸憋得通红。
“够了!”经纪人眼看自家摇钱树被怼得体无完肤,终于跳了出来,色厉内荏地指着谢隐,“我们是花了天价请你们讯安来处理问题的!不是听你进行道德审判,受你教育的!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要投诉你!”
“暂时别投诉了,”一直沉默的路危行忽然发话了,“你们眼下还有更重要,更紧急的事情需要处理。”
“怎么了?什么事?”经纪人一愣。
路危行修长的手指划开手机屏幕,将屏幕转向他们,上面是热搜界面——
【江一舟】
【江一舟酒吧猥亵】
【omega控诉江一舟】
【江一舟惯犯】
【江一舟滚出娱乐圈】
这些关键词,以各种排列组合,各种耸动的表达方式,几乎占满了整个热搜榜的前十,配图是几张打了码但依旧能看出动作不堪的视频截图。
上一次热搜这么热闹,还是江一舟的上次。
“啊——!”江一舟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他像是刚醒,终于意识到这次事件的严重性远超以往任何一次危机。
极度的恐慌瞬时吞没了他,他像个失控的疯子,突然抓起手边一个水晶烟灰缸,狠狠砸向对面的电视背景墙。
“哗啦——!”
水晶碎片四溅满地。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完了!全完了!”江一舟歇斯底里地吼叫着,开始疯狂地砸客厅每一件东西,那些昂贵的潮玩和装饰品纷纷遭殃,客厅里一片狼藉。
谢隐视线掠过发疯的江一舟,不经意看向路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