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有昼回以沉默,专心梳理手头的脉络。
“怎么?是不是生我气,怨我想给你下蛊。”
少年声音透着故作天真的残忍,如盘踞在落叶上窸窣游走的蛇:“可我破例逼他们下死手,给你下蛊,其实归根到底,只是想和你说说话而已。”
所以尧犬受的罪,明摆是无妄之灾。
秦有昼的睫毛微颤。无人回应。
尧犬向来直挺的脊背无力地垂落,身体重心压在秦有昼肩上。
结界被试锋修士支起,终于脱身的承渡顾不得喘气,匆忙上前检查尧犬的情况。
“他、他何时又中一蛊?”
瞧见尧犬的右手,承渡脸色骤变,忙把他从秦有昼身上拉开。
“一枚蛊还好说,可若是两蛊同时出现”
他半跪在地匆忙下针,愁眉难展。
伏异司原本就被秦有昼又吓又打,折腾得心力憔悴,人多势众的试锋门几乎没费多大功夫,就将他们揍得伤的伤,退的退。
一剑修要来扶秦有昼,被他抬手制止。
“先管伏异司。”
秦有昼看向已被封住的窗。
蛊方才是从窗缝间爬入,他现在追不出去,只能指望试锋有所收获。
“天杀的伏异司,敢动到本公子头上来。”
齐改一扇子敲晕还在地上抽抽的伏异客,挤到秦有昼跟前。
“你、你你这怎么弄的?”
看见秦有昼胸口、袖口上满是血,他吓得用扇子捂住嘴。
“这不是我的血。”
秦有昼轻声道。蛊算有了解法,接下来便是承渡遇到的麻烦。
尧犬留的笔记上写得清楚,想要伏异司罢手,得杀死委派任务的人,或让他撤去委派的任务。
“派来杀您的修士最高只有金丹。”秦有昼倒了两杯茶,“说明去找伏异司的人很清楚您修为大跌。”
“我想,知道此事的人应当不多”
承渡十分诧异。
“我、我只在十日前和二师妹、六师弟提过,连沙泽的百姓都不知道。”
“他们两人里,谁更痛恨魔族?”
“午师弟。”
承渡毫不犹豫:“三百年前,我路过一被魔修洗劫的村落。”
“他家人被屠尽,我只救下了藏在柜中,尚且年幼的他。”
越说,他声音没了底:“可他是我带大的,从小就和我亲近。”
“我今日见过午前辈后,让缠朱跟着他。”
摸着手腕上的缠朱,秦有昼弯起指:“他很警惕,没跟多久就跟丢了。”
“不过也不算毫无收获,缠朱看见他没往落脚的客栈去。”
“而他去的深巷,藏着伏异司接头用的钱庄。”
伏异司没有明面上的据点,可眼线遍布暄城。
看了尧犬的笔记,秦有昼才知午炬之七拐八拐,究竟是往何处去。
茶盏落地,发出脆响。
“抱歉。”承渡慌忙地想去捡,被秦有昼拦住。
“一旦您落单,伏异司随时会找上门。”
秦有昼收回手:“他想要您的命,还要把您的死栽赃给魔。”
“前辈,人都会变。”
越听,承渡脸色越白。
就算不愿接受,也该明白当下的情况。
他是医修,但凡伏异司多派点精锐,修为没恢复的他毫无还手之力。
“若真是师弟恐怕要师尊出手。”
承渡的拳头松了又紧:“我有块能联系师尊的玉牌,一直未动过。”
“您确认衍灵谷能帮上忙?”
“是。”承渡坚决,“我虽和师尊理念不和,但我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