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我接过易拉罐,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黑子哲也面色如常,目视前方,平静地说:“不喜欢的东西,其实可以不用接。”
我怔了一下。
刚从自动售卖机拿出的易拉罐冰冰凉凉,丝丝缕缕的冷气顺着手指钻进了肌肤下的血管,倏忽间的指尖麻,几乎让我握不住。
我听出了其中另一层含义。
意料之中,情理之外,一时竟令我说不出话。
如果是平常,哥哥会适时地停住,就像之前很多次那样。
可今天的他和以往完全不同,虽然仍旧轻描淡写,我却察觉出某种不可言喻的异样。
他下一句便是:
“还是说——”
“因为是哥哥,所以没法拒绝。”
黑子哲也情绪淡淡,声音也淡。
气氛一片寂静。
夕阳渐渐西沉,蔚蓝天色被打翻的晚霞染红,人声喧闹。
光线落在哥哥身上,没来由地柔和了他的五官轮廓,那双沉静内敛的蓝色瞳孔中正映着如今的我。
手中的易拉罐冒着冷气,眼前的人像却是鲜活的。
霞光晃眼,以致于我面对这张与我相似的面孔有些眩晕。
耳边的人声和昆虫的鸣叫声加重了这种眩晕感。
之前在图书馆里那道戏弄般的杀气更是如银针般悬在我身后,一边如芒在背地提醒我保持清醒,一边在消磨我的理智。
眼前这张脸几近抽象和变化,最终变化成一个熟悉又模糊的模样。
微冷的一双眼,皮肤是霜雪般的冷白,隔着层雾气游离于人群之外。
有风吹过,吹散本不存在的雾气。
让我看清了那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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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点破这点,会让纱代很困扰吧。
黑子哲也想了想,正要再说些什么,却在垂下眼眸,对上视线时怔住了。
蓝色是清透的颜色,可本该清透的瞳孔却比平日要深,显得幽深暗沉,像是压抑着的惊涛骇浪在此刻撕开了一道裂缝。
分明站在面前,透过他看到的却是其他人。
缱绻的风懒洋洋地吹着,黑子哲也顿了一下,微低下头,靠近一点,说话的声音都放轻:
“纱代。”
他伸出手,摊开手心,声音淡得轻缓温柔。
“别拿着了,握着会冷。”
我没有动作。
“不会冷的。”
心脏像是被不可名状的丝线紧紧缠住。
我不清楚这句话究竟是在对谁说。
是那时的纱代,还是现在的哥哥?
二者的身影在渐渐重叠,让我分不太清。
“不会让你冷的。”
我听到自己轻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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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还是太迁就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