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青只仰起脸,冲他笑。
冻红的小脸衬着雪色,也素也潋滟。睫毛上沾的雪渣子化了,凝成水珠子悬在眼睫上,将掉未掉,将顾焕章的影子折成碎光粼粼的许多个。
“一路平安。”
他对着眼前许许多多个他,轻呵出了小小一片白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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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感谢读到这里的你!没想到这篇偏门题材能得到大家的喜爱,很感动和受宠若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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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感谢。
汽车卷尘远去,柏青盯着车辙,一垂眸,睫毛颤动,那一大颗水珠终是滚了下来。
“别哭啊,结香少爷。”金宝站在一旁,眼眶通红。
“哭什么?”柏青侧过脸来问他。“爷这一路定是顺风顺水!”
这人的一双眼常就是湿漉漉的,此刻映着天光,越发显得水润,倒也辨不清是不是在哭。
“金宝哥,今儿晚上吃什么?我饿得很。”这人又问。
他的饿是真的。这些年早就悟出一个道理,天大的事,吃饱了再说。
金宝愣了一下,随即会意,“我这就招呼厨房,今儿晚膳早点起菜!”
“劳您再招呼大夫过来一趟,我想再瞧瞧腿,瞧好了,早些日子开锣唱戏!”柏青抽了抽鼻子,继续道。
“得嘞!!”金宝也话不多说,麻溜地下去招呼去了。
柏青拖着腿一点点往公馆里走,这人走得倒突然,总觉得不真切,像场没做完的梦。
他原想回自己客房,可中途却停了下来,这几日都在顾焕章屋里,客房反倒睡不惯了。
他又回了主卧。
推开卧室门,熟悉的味道就缠了上来,像是早候着他。
他拖着步子走进这空荡荡的大屋子,突然感觉自己什么也不懂。不懂这人去了哪里,也不懂腔子里这股没来由的空落落是什么。
但他反倒不怕了。
不再怕自己破衫烂袄,也不怕自己呆头呆脑。这些样子早就给这人看了去。这人却还是怜他,把他抱得那样紧。柏青就着思念,半梦半醒,被褥也被他搅得一团乱。
这屋碳烧得热,他又梦到自己在一条幽暗的长巷里跑,跑得一身汗。
身后好几条黑影追着。就在快被追上的时候,忽然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身后幻影顿时烟消云散。
熟悉的沉水香淡淡萦绕。
“鬼就怕你。”他听见自己的腹诽。
头顶果然传来温和的声音,“又做噩梦了?”
自己便撒娇似的往那怀里靠一靠,拱一拱,“你没走…”这人衣料子沾染着夜露湿气,又湿又凉,好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