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什么呀?”柏青不解。
“我喝口水…你先睡。”
“还没关灯。”
“等等,我去关…”
“等什么呀…”
看这人一动不动坐在那里,柏青只好自己又下地,把水杯给这人拿来,“喝吧。”
看顾焕章喝完,他又去关灯。
一片漆黑里,这人才摸着黑,背对着他,钻进被子。
“还冷吗?”过了许久,这人又开口问。
柏青不理他。
他撑起一边身体,“现在可以抱了。”
柏青往过凑了凑,就被人一把搂紧,“还这么凉。”他道。
“爷,你…到底怎么了。”柏青在他怀里闷闷地问。
“你还不懂。”这人低着声音说。
三更的梆子声刚歇,万籁俱寂。几下叩门声响得格外心惊。
玉芙本就没睡踏实,这就惊醒了,来不及点灯也顾不得穿鞋,赤着脚急赶到门边。
“谁?”他压着嗓子问。
“我。”
只一个字,玉芙就忙不迭地抽开门闩。
门一开,夜风裹着一个高大身影挤进来,不是周沉璧又是谁。
“大半夜的,你怎么……”玉芙说着又探身朝院子里瞧瞧,“你……谁也没带?就这么一个人来的?”
周沉璧并不答他,只抿着唇,一双长腿径直迈过门槛,登堂入室。
玉芙噎住,慌忙返身将门闩死死插好,再回头,只见那人已站在屋中。
陋室里,竟没个体面坐处。
玉芙一时无措,逢迎本领也忘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站在原地。白生生的脚在冰凉的地板上局促地蜷了蜷。
几个月间,俩人都是别别扭扭的。
周沉璧目光在小屋内巡睃,最终落在窗边。自己送过来的那个团圆饼正大摇大摆的在窗台牙子上晒着月亮呢!
他脸色好了点,嘴角勾了勾,“不是说我的饼不好?”
“这……这节令的东西有什么好坏。”
周沉璧又左右看看,倒是从角落里找出个条凳,拿出帕子擦了擦,将它放在窗前。
随后手臂一用力,便将那单薄的人儿也带了过来,自己先坐下,继而将人揽入怀中,让人坐在自己膝上。
“坐着说。”
可两个人却一时都没再言语。
四下寂静,破旧的屋舍浸在月色里,竟也生出几分难得的安宁。
俩人就这样互相倚着,守着一扇破窗和一个亮得过分的月亮,什么怨怼,什么计较,都暂且融化在这月色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