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却突然卸了卸力,轻捻着其中一处伤口。
柏青吃痛了一下,突觉人问的是这满手冻疮,像是只想看这些伤,怜悯似的。
又是心里一紧,忙把手抽了回来。
“回去让金宝给你拿个手炉,再让喜子擦点药。”这人又道。
“谢谢爷。”
柏青应了一声,带着点不情不愿,扭过头去。
“…”
顾焕章不明所以,只以为这人躲着自己是因为怕,“怎么这么怕我?”
“不怕。”柏青没回头。
一点儿也不怕。
可这人身上的沉水香,裹着身体的温热,丝丝缕缕扑进鼻腔。
同样气味的帕子紧贴着自己,像着了火。
柏青惴惴着、惶恐着,又想起来刚才的唱词和心念。
自己这不是正是和人家“且下山去”?
他起了羞,腔子里东奔西突,一声紧似一声,撞得人只想蜷起身体,却偏偏在这车里无处可逃!
这从未有过的陌生感倒让柏青有点儿怕了!
--------------------
菩萨,你禅你的虚空,我求我的圆满!
回到顾公馆后,金宝不在,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厮迎着顾焕章。
喜子早就在廊下候着了,一见柏青进来,热热情情迎上去,引人去了客房。
“这电灯是西洋玩意儿,您瞧——”喜子说着踮起脚尖,笑着教他。“咔嗒”一声拧亮了客房里的灯泡。“看您总摸着黑。”
柏青想起些遭遇,什么了不起的公馆!他赌气地开了又关,玩了几遍灯泡。
喜子给他拿来兔毛拖鞋,他赶紧换上,俩人又嘀嘀咕咕一顿。
柏青到底小孩子心性,心情这就好了不少。
“叫结香少爷去餐厅呢。”一个小厮站在客房门叫。
“来咯。”喜子应着。
京城的风还是硬,就这么一小段路,刀片似的风擦得脸生疼,一进餐厅,又是一股突然的暖意。
这一冷一热,激在柏青单薄的身子上,他打了一个寒战,然后不敢再朝前走。
顾焕章手里拿着一个小白瓷药罐招呼他,“过来,上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