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有一条命,给了体测就不能再给叶泊筠了。
累一次和累无数次他还是分得清的。
不情愿归不情愿,跑却没办法不跑,祁初意最终还是磨蹭着站上了跑道,叶泊筠则跟在里侧的草地上等他。
哨声响,同场的学生为了保持冲劲迅速铆足了劲抢跑道,每个人的目标都是与他人拉开距离,一听见口令便似一支离弦的箭窜出去,只有祁初意慢悠悠地被落在後面。
他对待这种事从来不积极,既没有志气一马当先,也并不介意当吊车尾的最後一名,主打的是能完成任务就行,其馀的自然是怎麽舒服怎麽来。
但学校的老师显然不这麽认为。
一圈下来,操场上的人自动分成了两队,一队干劲十足遥遥领先,剩下的一队则不紧不慢地坠在末尾,跑得半死不活的。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在祁初意经过时,看场的老师拿着喇叭突然大喊:“後面的同学别散步了,快点跟上。”
就跟点他的名似的。
祁初意吓了一跳,内心啊啊大叫,一擡头发现叶泊筠就在旁边,笑呵呵地望着他:“小意加油啊。”
祁初意登时更窘迫了,只好咬咬牙提起速度跑。
他最後踩着及格时间线的前一秒完成了跑步,叶泊筠就像约定的那样站在终点等着,第一时间迎上来:“小意辛苦了。”
祁初意冲刺那会儿跑得太猛,此刻脑子嗡嗡的,气血直往脑门上涌,叶泊筠说什麽他都听不清,只能呆呆地看着两瓣好看的唇在一张一合。
叶泊筠扶着他绕操场边走了半圈当缓冲,快走出外围时,前面横空出现一个男生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瘦高个,窄面脸,鼻梁上架着副黑框眼镜。
是祁初意同班的一个男生,名叫陈凭,上学期曾跟他分到一个组,一起完成过某部戏剧的分析汇报。
但两人负责的板块不一样,交集并不多。
在祁初意的印象里,男生文静内敛,话很少。
陈凭此刻也是一脸的难为情,单手扶了把眼镜框,期期艾艾递出手中的信件:“祁丶祁初意同学,你能考虑一下吗?”
祁初意晕乎乎的,一时没反应过来要考虑什麽。
他们的小组作业已经结束很久了,评定结果都出来了,没有需要顾虑的地方。
他一头雾水地盯着男生看了两三秒。
陈凭被他过于直白的视线看得不好意思,红着脸侧过头:“不接受也没关系,我没想要答案,只是以後兴许见面的机会就少了,把话说出来我能舒坦些。”
祁初意眨了下眼,又呆滞地看向叶泊筠。
方才还含着笑的人此时抿着嘴角,从侧脸上看不出多大情绪。
接收到他的视线,叶泊筠也转过脸来,古井无波的眸光里映着祁初意清晰的倒影,除此之外,还蕴藏着些祁初意看不懂的东西。
面对他的求助,叶泊筠只字未言,似乎也在等他的回答。
或许是过于紧张,陈凭鼓起勇气说完了那番话就急匆匆地把信塞到祁初意手中,而後一溜烟跑了。
祁初意这才低头看向那封被他忽视掉的信件。他摩挲着素色的信纸,宕机的大脑终于恢复运转,恍然明白过来些什麽。
他的表情瞬间变得微妙而僵硬,拎着这封烫手的情书无所适从。
叶泊筠默不作声地将他的反应变化都收揽进眼里,低声问:“你很抗拒吗?”
祁初意被问得一愣,看着叶泊筠不知何时暗淡下来的眸子,结巴着说:“也丶也不是。”
他只是不知该如何应对而已。
但这话一说完,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叶泊筠的脸色貌似更不好看了,正在由多云向阴天靠拢。
“那这个,你打算怎麽处理?”
叶泊筠指的是他手中的情书。
祁初意也很为难,苦恼地问:“你觉得呢?”
叶泊筠一直给人靠谱周到的形象,在团队里是除迟潇以外的第二主力军,在剧本排练遇到问题时想出过诸多建设性的提议,在私下的交往里也活泛自如,久而久之祁初意便形成了遇到困难找叶泊筠的习惯,连他自身都未曾觉察到这其实是一种潜移默化的依赖。
但这回叶泊筠一反常态,没有给出解决方案:“这是别人给小意的心意,我没法擅自作主,决定它的去留。”
祁初意游移不定,两弯眉毛快皱成个小山丘。
这是一份注定不会得到回应的信,但若是草率地扔掉,祁初意又做不到。
喜欢一个人的心情祁初意已经朦朦胧胧体验到了,便做不出践踏他人心意的事。
他说:“那收起来好了,放进储物箱里。”
叶泊筠点点头,声音仍是温文尔雅的,只是语气听起来不咸不淡:“小意想好了就行。”
【作者有话说】
泊筠哥的危机感upup
belike:怕他崆峒,又怕他不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