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拄着地慢慢起身,湿了的发丝粘在了她的脸颊和脖颈上,二人在大雨中相望,隔着一张面具,却没有人擡步上前。
温长宁,透过他遮掩的躯壳,你究竟是在看谁,又希望他是谁。
大雨後的第二日,天光大晴,昨日的血腥之气也不复存在了。
温长宁披了件衣裳,在屋檐下站了好久,阳光暖暖的,映在脸上。她好似并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意,多年前的她本以为这个时候她会是最开怀的,可并不是,她很平静。内心里,是无尽的空洞。
每每寂静的时候,她手中都会握起那个从不离身的玉佩,这次也一样,指尖轻轻磨砂的实感,仿佛叶萧陪在她身边一样。
不自觉的,脑海里出现了萧何的模样,依旧带着面具。她有些惊讶,怎麽会突然想起他呢。她自言自语:“你又不是他。”随後轻嘲一声。
她或许自己都没感觉,言语间的嘲讽不是对着萧何,而是自己。
屋檐上的积水“嗒。。。嗒”滴了下来,“昨日这雨下得可真大啊。”单铭轩端来了一壶酒,挨个给他们倒着,萧府的院子里只有他和萧何齐元义三人。
“哎元义啊,听说你回京路上救了个姑娘,怎麽回事,你详细说说。”
齐元义“嘶——”了一声,“多嘴!”
单铭轩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故意学着他的样子,说了句同样的话,“哎呦呦,多嘴!”
一旁的萧何看着这一幕,被他们逗的面上浮起了笑意。
单铭轩犯贱似的,捅了捅萧何,“话说,你还没打算与公主说清楚?难道还是在担心那件事?”
之前李淑派人送来了叶家账册与官员往来的明细,其中还有些信件。
齐元义放下酒盏,也看向了他。“如今温松清和赵显已死,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要我看来,兴许就是假的。”
“李氏逃了,派去的人也没发现她的踪迹。我找不到真相,我就担心此事是真,到最後,还是伤了她,那到不如,不给她希望。”
“你这麽耗着,也不是办法啊,我瞧着南嘉公主这人,不会轻易放手。她要是一辈子都载在这个坑里不出来怎麽办?”齐元义一阵见血,戳中了要点。
那也好过,今後他二人刀剑相向。
萧何的这两个兄弟可是比他着急的很,二人一对视,想出了一个好法子。
下午时,以罗太师为名义的信件送进了宫内,说是要邀请温长宁去萧府上做客,算是对此次大战胜利的庆贺。
信纸被她丢在了桌子上,央蓝问道:“公主,可要去啊?”
她一口回绝:“不去!”
明眼人谁看不出,既是罗太师邀请,为何地点是在萧府。连太师都要和他连起手来诓她。温长宁眉间明显沾染了些怒气。
央蓝要拿起桌上的信件,给外头的人回话,温长宁又在这之前抄起那封褶皱的信件,道:“哎等等——”
“怎麽了公主?”
“先。。。先放这吧。”
央蓝抿嘴一笑,似乎看穿了她的意思,显然是没想好,还在犹豫。她向送信的人回话,只说公主还在处理政务,晚些时候再说。
萧府的院子里,二人坐在凉亭里,正在讨论着温长宁会不会答应时,见去送信的小厮回来了,立马精神起来,“怎麽样?宫里怎麽说的?”
小厮一五一十的将央蓝的话说出来,单铭轩有些泄气说道:“元义,公主这意思是不是侧面说她不来啊?”
齐元义想了想:“我看未必,这说明她是在犹豫,处理政务不过是个借口。”
单铭轩恍然大悟,好似是这麽回事。
石啸从这经过,二人叫住了他,“石啸,你家主子现在怎麽样?还独自伤心呢?”
“两位大人原来在这,主子说两位大人若是无事,就请回吧,这天也快黑了。”
“哟没良心的,这是赶我们走呢。”齐元义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石啸咂了咂嘴,感觉他们没好事。齐元义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他顿时瞪大了眼睛,连忙说着“不可不可”。
单铭轩“嘶”了一声,“你还想不想你家主子好呀?”
“可是这。。。要是不成,主子罚我怎麽办。。。”原来他担心的是这个。
“石啸你放心,有我们在呢,到时候便说你与此事无关。”齐元义拍了拍他的肩膀。
紧接着石啸眼珠一转,欸了一声,屁颠颠的出去办他们交给他的差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