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听
树木掩映的苍檐下,高悬着绘有青花的陶瓷玲,灰羽信鸽飞过,嘶哑的叮当声响起。
鸽子的脚踝被央蓝捏住,她解开丝线拿下了竹筒。
“公主,不知是谁用飞鸽传来的书信。”央蓝将竹筒给向温长宁。
温长宁眼神微微一凝,接过竹筒打开来。
“风月楼申时三刻,有你想知道的东西。”
温长宁又拿起竹筒,打开里面的另一张纸。
这张纸上面,竟然是映柳荷包上的锈的图案,和那日在酒肆小厮手臂上看到的一样。
“风月楼。。。”女子眸光闪烁,思考着信上的内容。
这会是谁呢。
……
申时二刻,温长宁乔装打扮了一番,来到了风月楼前。
楼前灯火摇曳,光影灼目,刚一踏进门,一阵丝竹之声悠扬入耳,混合着脂粉气,扑面而来。
这风月楼,可是这整个汴京最大的青楼。
“呦,这位公子啊,可是来这寻乐子的?”一位老鸨迎了上来,拿着手绢放在嘴边,笑意盈盈的上下打量着她们,“这位爷真是好生俊俏啊!”
说着老鸨竟还上手要摸温长宁的脸,温长宁反应很快向後一退。
这时,一把扇子拦在了她的面前。
这人身形高大,穿着一身藏青色的便服,带着面具,立于温长宁面前。
那把扇子被骨节分明的手握着,抵在了那老鸨伸来的手上,“这位妈妈好没规矩,这可是我请来的贵客。”男子声音低沉又带着几分清冷。
老鸨见有人阻拦,先是一愣,随後立马陪上了笑脸,“原是这位爷的贵客啊,是奴冒昧了,您几位都是贵客,奴就不打扰了。”老鸨知趣的离开了。
“萧何。”
男子立在光影交织处,覆着面具的脸庞,有一半隐匿于黑暗之中。
听见女子喊了他的名字,回头朝温长宁走近。
“你来风月楼,就不怕那书信是有心之人故意传给你,引你来相见,再给你设埋伏的吗?”萧何低头,与她贴近了几分,在她耳边只用着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调说道。
“不入虎xue,焉得虎子,这样的道理萧都督不懂?”温长宁笑着擡眸,轻啓朱唇,二人四目相对,眸光流转。
该死的,不是你叫我来的,现下又说什麽‘被人埋伏’的话。
萧何凝视着近在咫尺的女子,眼神凌厉,但在这凌厉之中,好似埋没着另一种别样的情愫。
她有一双明亮的双眸,宛如夜晚空中最璀璨的星辰,灵动而又坚韧,不曾有半分怯意。
男子面具下的眼眸晦暗不明,颤动的睫毛投下一片有弧度的阴影。面具遮住了大部分的脸,反而他的眼睛成了焦点。多少次回忆的碎片里,她曾痴痴望着那双颤动的长睫。近距离被目光锁住的这一瞬,温长宁的呼吸突然凝滞住,连带着瞳孔也缩了缩。
一瞬间的恍惚与抽离,风月楼如此热闹喧嚣的声音都在她耳畔隐去。
那年叶萧要外出征战,她向父皇请旨,想出去历练,便随着他一起去了边关,叶萧在军帐中批阅文书时,温长宁便喜欢在一旁静静地陪着他。
军帐本是将军处理军中要物的地方,这种重地,是闲人免进的,但在叶萧这里,温长宁可以。
年少的公主总是喜欢拄着胳膊在案几上偷看少年将军,少女装作看简牍的样子,实则是透过竹简的缝隙瞄向了他。
少年颤动的睫毛与俊朗的脸庞吸引了小公主大部分的目光,直到那竹简被她的指尖磨出毛刺来,也都是如此。
不过这位小公主没注意的是,少年将军桌案上的布防图,早已被他未曾注意的笔尖滴上了墨汁。
布防图被滴上的那团墨汁,像极了少女裙摆上绽开的绣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