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命
冬日的第一个月份,孟冬。外面飘起了小雪,屋内的窗户边上,李淑静静地站在那,一身素衣,未着簪环。看着窗户外花台上被淅淅沥沥的盖上了雪。
她注意到花台上已濒临枯死的盆景,嘴角升起了一抹笑,却分不出来是悲还是喜。
“吱呀”,外面的侍卫打开了门,来人是温长宁。
“我早就猜到你会来这。”李淑并未转头,却已经猜出了是谁。
温长宁眼里尽是疲惫之色,李淑慢慢转过身来看向她,道:“温长宁,我知道你想问什麽?在你问之前,不如你听我讲个故事吧?反正这一切已经都结束了,我全部都说与你听。”
“哦?好啊,你讲,本宫听着。”
“从前,有一位庶出的小姐常常遭受嫡姐和嫡母的欺负,可她的父亲从来都是漠视不理。在那个冰冷的宅院里,她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比最下等的奴仆还要低贱,甚至连奴仆都暗地里刁难她。有一日,她遇见了一位王爷,她想让这位王爷救她,便答应做了他的死士,後来啊,这位王爷交她剑法,教她生存之道,博弈之论,这期间,他们暗生情愫,只是好景不长,新帝登基,他被赶去了封地,他二人被迫分开。从此,王爷在封地,这位小姐便在京城暗中为他做事,探消息,终于有一天那位王爷起兵反叛杀回了京城,之後他坐上了龙椅,而这位小姐也做了贵妃。”
李淑说完嗤笑一声看向了温长宁。
“你,就是那位小姐,温松清是那个王爷。”温长宁轻笑继续道:“你和他真是好算计啊,不愧为一对,不过本宫没心情听你们之间的情爱,我母後的死到底怎麽回事?”
“我说了,在那个王爷在封地的时候,这个小姐便一直在暗中帮他做事。”
“是你做的?”温长宁瞬间红了眼。
“是,只不过当时我箭术不精,射偏了一小寸,你母後当年其实是有机会活的,可惜了,都是因为你父皇。那个时候,恰逢你父皇母後冷战,你母後以为你父皇选择了皇权而不愿保她,她到死都以为是你父皇派人来杀的她,她的心已经死了,她不想活,即便是我射偏了一小寸,她依旧是死了。”
“那说我父皇和叶相不和的那封信,也是你干的?”
“是。”
“你为温松清做了这麽多,值得吗?他知道吗?”
“你闭嘴!值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的!上一代人的争执不休,延续到了你们这些孩子身上,也算是苦了你们了。哼!温长宁,你们温家,个个都是聪明人,陛下是,你父皇是,你也是。哈哈哈,他虽害了你们,不过你们骨子里都一样,你们流着同样的血,你们帝王家都是凉薄之人——”
“你以为你们温家是什麽好东西吗?”
“你又懂什麽!”温长宁厉声呵斥道。
“你还不知道吧温长宁,叶先觉留了二十万大军在京城,只为护你周全,他是个会洞察人心之人,若我所料不错,他有七成把握能料定我唱的是空城计,只是他不敢拿你赌,才会给你留了这麽多人。”
“你什麽意思?”
“你的叶先觉如今要为了你,去送命了。现下,乌孙昆莫带领五十万大军,已攻进雍都城!叶先觉必死无疑!”
此话一出,温长宁瞬间浑身冰冷,脸色陡然一变向门外冲了出去。
寒冬腊月,大雪漫天,也阻挡不了温长宁的步伐。
从汴京到雁门关,八天的路程,硬生生让她压成了五天。期间跑死了三匹马才到这的,日夜兼程。
可还是晚了。
南祁与乌孙血战五日,双方力竭而退。
“先觉——”
眼前一片废墟,死伤的战马,折了的刀剑。尘土飞扬于天际,唯独城门那的人影这麽扎眼。叶先觉拄着长剑,跪在了地上。
温长宁抱住他,嘴里不停喊道:“先觉,先觉——”
不远处的单铭轩看到了这一幕,他被敌军砍伤了腿,正想起来,可伤口扯得他生疼,还渗着丝丝血迹。
叶先觉满脸是血,沾着尘土的发丝黏在脸上,他却没有再睁眼看一看温长宁。
女子的嘶喊声响彻在他的耳边,他没有一点回应。温长宁扶着他的手上也沾上了血,盔甲上,脸上,衣服上,处处都透着殷红的血迹。
“先觉,你醒一醒,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
“你醒一醒啊——”
。。。。。。
温长宁离开关押李淑的地方不久,那屋舍就突然起了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