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当一个月利息准确点为3。84文。即便按一文算,也不会亏多少。
顾筠算着划算,在这儿把夹短褐活当了。
老头让打下手的伙计给他拨了六十四文。
顾筠第一次拿到这个时代的钱。
这个王朝的钱,即铜钱,与大家熟知的铜钱一致,圆形,方口,金黄色。
几十枚铜钱,有些重量,足够两个人买到三天左右的口粮。
如果他不跟林岳一样,吃点高能量的东西。
例如各类面饼、林记饭(一大碗糙米饭配咸汤)、杂烩汤(用各种禽类内脏外加骨头熬出的汤,里面添了豆腐和当季最便宜的白菜)。
那么这六十四文可以用更久。
顾筠之所以知道得这样清楚,是因为每次没有找到工作时,都会绝不经意地从一条有着各种食摊的街道经过,望梅止渴。
顾筠退到当铺柜台最角落,背着门口,用早已编好,揣在裤兜里的结实杂草绳把铜板一个一个穿了起来,然后放进裤兜,手紧紧贴着。
他怕被扒手偷了。
小小县城,据老霍跟他说,有大大小小不下五十个扒手。
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身揣巨款,他在当铺里面深吸两口气,恢复平静过后,方才出门。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他总觉得有人暗处盯着自己。
背后起了一片冷汗,他加快脚步,埋头往前走。七拐八拐,穿过数条或繁华或清静的路,依然觉得有人暗处盯着自己。
他走得更快了。
“呼呼呼——”
他的双腿宛如针扎,胃部绞痛,胸腔之内,似乎压上一座山岳,令他喘不过气来。
呼吸声一次比一次沉重,顾筠眼前猛地一黑,天旋地转,忙将木棍杵在地面,用以支撑身体。
正在此刻,蒙上一层雾水的耳边却传来一阵轻轻的声音。
顾筠费尽全力,辨认出了这阵声音是什么声音,这是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顾筠肾上激素飙升,顾不得所有不适,杵着木棍,摸索着就往前走。
跌跌撞撞走出几步,肩膀被人轻轻一拍,有人站到他的身后。
他的耳朵没有听错,确实是有人在向他靠近。
事到如今,顾筠不再认为自己方才的感觉是错觉,他心跳剧烈,狠狠咬住下唇,不动声色握紧木棍。
只要对方敢抢钱,他就捅向对方下体。
你要抢我活命钱,我就要你,断子绝孙。
对方却没有动静。
似乎过了很久,顾筠眼前逐渐恢复清明,他小心朝前迈出一步,然后猛地朝前奔去。
这仅仅是个未完成的想法,身后这人按住了他的肩膀,叫他死死定在原地。
“阿筠?”一道熟悉的男声在空气中漾开。
顾筠心下一惊,歇了捅人的心思,他缓缓回过头,映入眼帘的正是林岳那种俊朗非凡的脸。
顾筠松开牙关,紧绷的身体顿时松散下去,表情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夫君。”
单薄的肩,只有几分温热,隔着薄而粗糙的麻质布衣,五指能够清晰感知。林岳收回了手,目光淡淡,审视着他,道:“你的外衣呢?”
林岳不认为顾筠会把自己的外衣放在桥洞附近,任凭太阳暴烤,毕竟还是值些许钱。
那么,对方的外衣去了哪里?
顾筠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你跟我走。”
林岳环顾四周,默默跟了上去,直到走出好些路,顾筠自己停了脚步,他才低低询问缘由。
顾筠犹豫片刻,道:“我觉得有人跟着我,不过你出现后,这种感觉消失了。”
林岳道:“你在怀疑我跟踪你?我要回家,恰巧碰见你而已。你不在家好好等我,进县城做什么?”
顾筠观察林岳神情,不见一丝心虚。他收回目光,道:“外衣我当了。”
林岳皱起眉头。
顾筠:“现在不算太冷,等冷起来了,你有活了,我们就可以把衣服赎回来,不碍事儿。”张望一圈,四下无人,他从裤兜里掏出那串铜钱,压到林岳手中。
林岳一扫,得出约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