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长胜抖着手签了手术同意书后就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盯着手术室一动不动,他签几个亿的单子都没刚刚手抖的厉害,心脏此刻还在不安分的乱跳,估计得亲眼见到卞清涟平安才能跟着安静下来了。
辛荔也没走,同样坐在一旁,两人都静静等着最后的结果。
这一等就是两个小时。
雷长胜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第一时间捕捉到了产房的门打开,他想冲上去,却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腿麻了,差点摔到地上。
没等他缓过来,护士走到他面前,笑容满面地说道:“恭喜,手术很顺利,是个女孩儿,大人也很好。”
一颗心终于踏踏实实落在了地上。
几天后,雷长胜便带着卞清涟和新鲜出炉的小女儿出院了。
想起前几天那场手术,这个高大的男人现在都还有些心有余悸,他当时只匆忙看了一眼女儿,都没记住啥样——毕竟小婴儿都是长得红扑扑皱巴巴的,然后就看见卞清涟躺在病床上被推出来。
虽然护士说了大人也平安,但是看见原本就身体不好的人躺在病床上紧闭着眼,还脸色惨白,他在看到人醒过来之前都把心提在嗓子眼,一刻也不敢放下,生怕术后出现什么问题。
一点点炎症就够让人受罪了,更别提卞清涟脆皮的身子。
雷长胜眼里的红血丝就没消下去过。
和他一样的还有徐医生,一方面是整合这段时间收集的数据资料,另一方面,自然是被雷先生这位家属给骚扰的。
但是雷总送礼打钱都很大方,所以徐医生还做了个ppt专门讲解了一下产后术后恢复问题。
雷长胜一边要照顾卞清涟一边还要学这些知识,这几天的功夫,似乎庞大的身形都窄了一圈。
卞清涟麻药效果退了之后也很是折腾了一番,他痛感格外强烈,镇痛泵用上之后好些了,好歹能睡觉,等到出院的时候才算是彻底习惯了身上这道疤。
得益于雷长胜的悉心照料,出院的时候,卞清涟精神很好,他怀里抱着那个小小的孩子,动作还有些生疏。
没办法,这还是小姑娘出生之后父女间的第二次见面,卞清涟是临时向雷长胜请教了才能勉强把孩子抱住的。
来接他们的是雷父雷母,脸上都是喜悦的表情,他们是卞清涟生完之后才接到消息的,雷长胜当时吓蒙了,连通知人都没想起来,等一切尘埃落定了才给自己父母打过去一个电话。
“诶呀,这就是咱们小元宝吧,真俊。”雷母低下头仔细瞧了瞧小姑娘,笑得合不拢嘴。
“元宝”是雷长胜取的小名,虽然卞清涟听到之后有一些欲言又止,但是也算是个可爱和寓意兼具的小名,而且也就自家人叫,便不再多说什么。
倒是快要上户口的时候,雷长胜拿来的几个大名备选很让人意外。
雷兆棠,最后两人一起选了这个名字。
卞清涟放下字典调笑道:“我以为你会取有钱之类的名字?”
“这你就小瞧我了。”雷长胜为自己正名,语气严肃,“我好歹大学辅修了汉语言文学的,正正经经文化人儿。”
卞清涟差点被嘴里的水呛个半死:“咳咳咳咳——你,学的汉语言文学?”
他用质疑的眼光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曾经的学习好像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半点痕迹。
尤其是——古人的审美这么好,他学不来精髓,学点皮毛也不至于喜欢那些衣服吧。
这种不可置信的语气和怀疑的态度倒也没有引起雷长胜的不满,毕竟他第一次去上课的时候还被授课老师以为是来寻仇的。
“嗯,辅修的,算是个爱好吧。”雷长胜简单说了一句,都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了,现在天天忙公司的事情,爱好确实渐渐淡出去了。
卞清涟也就不再多问了,不过依然用奇怪的视线打量着雷长胜。
说起来,他们俩虽然结婚这么久了,连孩子都生下来了,其实要说了解的话,也并不是多么了解彼此。
……不,准确的说,是他不太了解雷长胜。
不说过往,就说生活习惯什么的,一直以来也是对方在迁就自己,除了那一衣柜的衣服,在生活的其他方面,其实雷长胜很少表露出什么偏好。
“对了,保姆已经找好了,明天就会过来。”
雷长胜打断了卞清涟的思绪,他把小元宝塞进卞清涟怀里:“你先抱会儿,爸妈来了,带了好多东西,我去帮忙。”
这已经是出院后几天了,只是卞清涟依然没有和小元宝相处太长时间,大多数时间是雷长胜在带她。
主要也是他自己有点害怕,抱着人的动作也格外僵硬,雷长胜劝说几次让他放松无果,只好自己承担起了重任。
天知道,看见那小小一团躺在自己粗壮的手臂上的时候,雷长胜也吓得够呛,生怕自己一使劲儿就伤了这个软绵绵的小家伙。
好在他客服了这种心理,带孩子越发如鱼得水。
但卞清涟依然处于逃避状态,即便雷长胜说他这点小胳膊小腿根本不会对元宝造成伤害,他依然束手束脚。
所以此刻,并不熟悉的父女两个干瞪着眼,好在可能是血缘关系起了作用,即使姿势有些别扭,元宝也乖乖待着不哭不闹的,卞清涟维持着同一个姿势,直到雷长胜终于来解救他。
雷母跟着走到卞清涟身边坐下:“线拆了吧,恢复的怎么样?”
“这个线不用拆,最近养的挺好的,还胖了好多呢。”
卞清涟没来得及接话,就被一旁收拾东西的雷长胜抢过了话头,只好笑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