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家伙太粘着她大爸爸了,不知道是不是受到雷长胜的影响,小姑娘明明自己还是小小一团,竟然已经开始操心她爸的身体健康了,平时雷长胜上班,偶尔还要出差,他就会对着小姑娘说“帮我注意着你大爸爸”,这句话似乎在雷兆棠小小的心灵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她的大爸爸是个脆弱的、需要她一个连幼儿园都没毕业的小屁孩照顾的没用大人。
因此只要醒着,她就习惯性跟在卞清涟的身后,被分开还会难过,她是个乖小孩,并不会一味哭闹,但是她亲爱的大爸爸自从有了她后就格外心软,只要看到她露出那种可怜兮兮的表情后就会妥协地把她捞到怀里。
即便上了幼儿园也没能改变这种局面,幼儿园的上学时间实在是太短了,反正雷长胜上班比她早,下班比她晚,虽说老板有一定的自由,但是现在雷家父母退休了,手里的公司都是雷长胜接手,他实在是忙不过来了。
也就是周末还能喘口气,偏偏周末雷兆棠也放学在家,就会一直一直粘着卞清涟,就算睡着的时候,也要攥着卞清涟的手,一拿开就会醒过来。
雷长胜幽幽叹了口气,借着屏幕昏暗的光看向一旁专心致志看电影的卞清涟,明明已经是法律意义上的伴侣了,连谈个恋爱都只能见缝插针。
太惨了,要不是因为今天女儿第一天上学,自己特地不上班来送,否则的话连这点可怜的相处时间也要丢掉了。
难得休息一天的雷总再次忧愁地叹了口气,被身边的人拍了拍胳膊。
“难得出来玩,不要这么愁眉苦脸的。”
明明平时是根本就懒得出门的人,现在倒是说起“难得出来玩”这种话了,弄得好像雷总虐待他不让他出门似的。
电影放完之后,正好是午饭时间,两人随便找了家饭店点了菜。
“电影你不喜欢吗?”卞清涟看雷长胜兴致并不高的样子,便以为是电影的问题,因为是他选的动画片,雷长胜很可能不喜欢。
雷长胜摇头:“不是……”
他犹豫一番,还是决定如实倾诉自己的烦恼,毕竟这个烦恼的另一个当事人意识到问题之后说不定能解决呢。
“我是想到,平时我们俩都没有单独相处的时间,你想想啊,咱俩认识没多久你就怀孕了嘛,然后那小丫头出生了又一直缠着你……结婚之后也没有约会什么的,明明咱俩都已经、咳。”
“已经什么?”卞清涟挑了挑眉,撑着下巴脸上带着点戏谑的笑,直直看着表情不太自然的雷长胜。
即使是在那场婚礼上,心照不宣的两人也没有把那句话说出口,本质上雷长胜是个非常内敛的人,很难把感情宣之于口,卞清涟倒不太在意这个,但是他是个在某些方面非常有胜负欲的人,对方没说的话,他是绝——对不可能主动开口的,只会矜持地等待着,等对方表达了情感之后还要故作犹豫才会回应。
“……你知道的。”即便是雷长胜肤色有点深,现在也能看出脸上似乎染上了点红晕,他手脚似乎都不知道怎么放了,举起手挠挠头又放下,最后扣弄着袖口,不说话了。
卞清涟眼里笑意更浓,面上却撇撇嘴,摆出一副不满的样子:“什么嘛,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一时间,餐桌上安静下来,雷长胜微微动了动嘴唇,却被服务员的敲门声打断。
这会儿菜都扎堆好了,一道道摆上桌,于是刚刚有点暧昧的氛围一下破了个干净,雷长胜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刚刚的话题,一时有些着急,偷偷摸摸抬眼看对面的卞清涟。
他似乎并没有被刚刚那些对话影响到,看也不看自己,有一搭没一搭地吃菜,雷长胜只好收敛起那些情绪,打算晚上再好好谈。
毕竟在外面自己也有些放不开,还是回家再说。
两人的约会继续进行,下午一道去了个陶艺教室,卞清涟最近的兴趣有所改变,花花草草玩腻了,开始捣鼓这些小手工。
他在这件事上意外有天赋,虽然比不上专业的,但是自己做着玩儿的成品摆在家里也很养眼。
一整个下午,卞清涟做出来一对杯子,而雷长胜,收获了一个奇形怪状的泥碗。
幸好这家店的店长是个情商很高的人,神色如常把这个碗放在一旁,然后表示半个月之后来上色,把二人送了出去。
就是关门动作有点慢了,隐隐约约的笑声传了出来,让雷长胜脸上又有点烧。
“走吧,去接元宝。”
卞清涟脸上也是藏不住的笑,但是自家男人,也不好太下人面子,恼羞成怒还要自己哄,于是尽量用正常的语气说话,同时转移话题,免得自己想起来憋不住笑。
然后雷长胜更失落了,难得的二人世界,就以自己出丑结束了。
沉浸在悲伤里的男人连背影似乎都阴沉了不少,就算是平常穿的黑西装好像也更黑了,整个人的色调都暗下来。
卞清涟心里偷笑,都已经是四十多的老男人了,结果反而比两个人刚认识的时候还要幼稚了。
但也不能看着他就这么低沉着。
于是雷长胜感觉自己的手被握住,他侧过头,看见卞清涟对着自己笑,那点情绪便瞬间灰飞烟灭了。
……就算看了这么多年,这张脸依然能让他想起初见时的惊艳。
两只手悄悄握紧了,两人就这么以一种亲昵的姿态站在小学门口,迎接自家蹦蹦跳跳跑出来的小姑娘。
“回家咯!”
第一天上学的雷兆棠很兴奋,小嘴叽叽喳喳停不下来,等说完学校的事儿,还不忘关心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