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佳年气得不行:“那副表情给谁看,不爱听,光听就难受?不是只要我开心你什么都能干吗,不是我最重要吗,我想要的时候你就给,我不想要了你就走不是吗?谁有你狠心,严冬,谁有你狠心?你觉得你挺伟大吗,我告诉你,最狠心的就是你。”
严佳年把自己眼睛说红了,骂到最后也没了气势,眼泪都掉出来了,最后来了一句:“你气死我算了。”
严冬又想亲他,严佳年一把推开他的脸:“别动我。”
严佳年这次真的难哄了。
他以前不知道严冬心里都想这些,现在知道了,非得想个办法治好严冬这个毛病。十一放七天,严佳年是第二天回来的,在家五天,他一天也不打算跟严冬睡。
严冬也倔,觉得自己没错。
严佳年挺不讲道理的,要是严佳年真在大学上喜欢上别人了,严冬还能怎么办,不放手还能怎么办?一个是重点大学高材生,年轻鲜活前途无量,一个是连学都没怎么上过的严冬,今年二十八,应该可以算是毫无优点,起码严冬自己这么觉得,选谁?不管是谁来了都知道应该选谁。
严佳年知道严冬始终过不去这个坎儿,但他心里就是想不通,人怎么能活成严冬这样?真不坦荡。但严佳年又清楚,是他让严冬活成了这样。两个人冷战了两天,严佳年添了最后一把火,晚上严佳年坐在沙发上打游戏,严冬往茶几上放了一杯牛奶,严佳年说:“谢谢哥。”
严冬到底没忍住,拿了严佳年的游戏机,居高临下盯着严佳年看。
严佳年看他:“其实我有个建议,你要是真觉得我跟别人在一起更好,不用非得等着我喜欢上别人,咱俩现在分开,分开了我早晚喜欢上别人,我也没有那么不要脸,你都把我甩了我还缠你一辈子。不然你在这儿占着位置,我也不好出轨。”
严冬差点把严佳年的游戏机给捏碎了。
他心里想得多明白,当然选更年轻的,更有文化的,更前途无量的,换谁都得这么选。要是这么选了可不就是得分开吗?但严冬听不得严佳年嘴里说“分开”两个字,说得严冬心里几乎血淋淋的,严冬确实没想到这两个字这么难听,这么疼。
那会儿严冬说得多体面,我是你哥,就算哪天分开了,不喜欢了,我也是你哥。这会儿严冬还能说出来这么体面的话吗,严佳年嘴里的分开跟刀子似的,严冬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严冬哑着嗓子骂:“你真行。”
严佳年回敬他:“没你行。严冬,我都说了,你作不过我。”
严冬心里被戳了个窟窿,用了大力气把门甩上,自己回了房间,也不管严佳年。不用多久烟灰缸里戳了一排烟屁股,自虐似的一直想严佳年那句“咱俩现在分开,分开我早晚喜欢上别人”,想一次心里疼一次,严冬觉得这样不行,他非得把这句话给脱敏了才行。
分开。
那就分开呗,分开了又能怎么样,严佳年还能不回家?他不是说了吗,分开了他也是严佳年他哥,但其实严冬不是严佳年他哥,他是个什么东西?等严佳年自己真想明白了,知道他的生活其实没了严冬这个人压根没所谓,他真的就不回家了,或者以后自己有了家,严冬还能跟着一起住进去?
严冬手有点儿抖,点烟的时候差点烧着头发。
这会儿想通一件事,他和严佳年根本不该开始,不该迈红线,迈了没有回头路,后悔的多半只有他严冬一个人。那些话是放屁,分开了没机会回到以前,严佳年早就没拿他当哥。
严冬吐了口气,还没分开心脏就空了一大块儿,跳动的时候生疼,泵出去的不是血,血管里流的全是严佳年给他灌的蜜,蜜里又藏着锋利细碎的刀片,严冬忍不住贪甜,那就得忍疼。
大概一小时,严冬起身出了房间,坐在沙发上,严佳年还在打游戏。
严冬坐他身边:“谈谈。”
严佳年说:“要是想好了分开那就不用谈,给我一句话就行。”
严冬做多少心理建设都没用,严佳年就是个自燃的引线,噼里啪啦自己就把埋的雷全给炸了。他知道严冬哪儿最疼,死命往那儿扎,一口一个分开,毫不留情。把严冬的火和怕全给炸出来,严冬直接拿了他的游戏机扔在沙发上,扯着严佳年的衣领把人按在沙发上,骂他的语气都发颤:“你再说一次这个词,严佳年,我真太惯着你了。”
严佳年心里也疼,扎他哥的时候他比谁都疼,他第一次见严冬情绪失控到这模样,自己眼眶也发红,他打算得很好,今晚他豁出去了也得当这个刽子手,狠了所有的心也得把严冬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砍干净。
但严冬声音抖,严佳年的委屈就也不管不顾地爆发了,红着眼眶看他哥:“严冬,你凭什么在我一心一意想你的时候非要觉得我会离开你啊,你凭什么这么对我。”说完就哭了,刚刚还是绝不认输的倔崽子,这会儿瞪着眼睛往下掉眼泪,一颗一颗往严冬心里砸,把严冬空出来的一块心脏全注满咸涩的泪。
严佳年一直这样,他的委屈很少憋着,真委屈的时候一口气就得发泄出来,这是惯性,因为严佳年的人生里从不存在冷落和孤独,不管他怎么发脾气怎么无理取闹严冬都得哄着他。
“放假别人都不回家,我无座回来的,我就是想你了,我想你想得不行天天想你。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知道你想我为什么非得憋着,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觉得别人才能配得上我,我不知道怎么办。你说只要我开心你什么都能干,但是我一点儿都不开心,你就这么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