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对面雅间突然抬价抬到了一千两,在一众只报出“八十两”、“一百两”的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兀。
尤其是廊台处晃铃铛的小厮提及叫价人是“薄氏”的公子时,场上更是一阵哗然大波。
虞回惊疑之际,给了屋内候着的小二一点碎银,让人帮忙去打探对面那间屋子里的到底是普通“薄姓”小辈,还是位极人臣的首辅大人。
小二回来后,只是隐晦地说是广月楼的当家主子正在招待一位贵客。
虽然只是点到为止的透露星点信息,但能让广月楼主子招待的,“薄姓”的人士中想必也只有那一位了。
沈宴秋听了,倒是没太放在心上。高台上的主事拍卖时并没有提及捐赠者的名姓,对方想拍下这东西或许只是真的打心底里喜欢,又或者是想对义捐事业做出一番奉献,反正与她本人太大任何关系就是了,因此只是当做看戏般,并不在意。
不过这个消息虞回能打听到,其他屋子里的富人一样也能。
因此不少人起了好奇心理,心想首辅大人看上的东西一定有其珍贵之处,于是纷纷加价。
但最后抬到四千多两的价格时,已经没几个人再吱声了,这价钱已经远远超出了物件本身的价值,况且许多人今晚真正的意图还在其他的拍卖物品上,无意在这名不见经传的玉簪上花费太多。
随着对面雅间的小厮报出了“五千两”的最终价,无人抬应,高台上的主事敲了三下小木锤,宣布交易结束。
……
雅间里,广月楼的主子韶玉书看着小厮呈上来的玉簪,还是有些咋舌,对对面的男人道:“你什么时候对女儿家的东西感兴趣了?一个出价五十两的簪子,你拿五千两拍下,不觉得肾疼?”
薄易凉凉地乜斜他一眼,将木盒拿在掌心把玩了一下,神色平静道:“明日我会让人把钱两给你送来。”
韶玉书耸耸肩,知道自己从这人嘴里是撬不出什么话了,道:“算了,区区五千两,记我账上就行,就是麻烦大哥你下回别再找我生意的茬了。老子今晚费那么多人力物力给你们整出义卖,损失很多的好不好。”
他们广月楼做的生意本就是游走在阴暗线边缘的,此番被官家征用场地,还是被自个儿这个兄弟算计,心中正憋闷得慌呢。
薄易不置可否,只是视线淡淡地飘出了珠帘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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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大家的注意力并没有因为首辅“重金买簪”的打岔转移太久,随着珍品的推出,场上氛围越发热烈。
等高台上的主事推出金川家的系列青花瓷,众人情绪可谓达到了最高点。
就连虞回也忍不住参与其中叫了几轮价,不过眼看着价钱哄抬至黄金百两,便变得有些偃旗息鼓。
相比之下,沈宴秋倒是显得几分兴致缺缺,她的富贵窝里有几十套这般类型的瓷器,每半个月换一套都能做到一年到头不重样。看虞回似乎有些失落沮丧的样子,不由问道:“你很喜欢这套瓷器?需不需我买来送你?”
虞回受宠若惊,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对这些瓶瓶罐罐的不感兴趣,买来也只是打算给我二哥做生辰礼。不过现在价位比我预想的还要高上许多,就不便宜那个狗东西了,届时随便买点普通玩意儿打发一下就行。”
沈宴秋被她的嘴碎吐槽逗得忍俊不禁,想到什么,问道:“你二哥生辰在什么时候?”
“下月初十,还有一阵子呢。”
沈宴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默默把日子记在心里。之前承了虞优几次人情,还欠下对方两件大礼,刚好可以借此机会稍以表示。
在她们说话间,那套青花瓷就已五百两黄金的成交价,到了一位富商手上。
正适时,她们房间的屋门被人从外头敲了敲。
虞回纳罕着会是谁人来找,主动上前开了门。只见对方是个侍卫扮相的人,模样干净历练,眉眼低垂,呈上一个木盒,恭敬道:“这是我家公子送给沈姑娘的一点小礼。”
“?”沈宴秋听到是叫自己的名字,讶异地侧目望了望,剥了一半的花生还悬在手中,忘记往嘴里塞。
虞回帮忙接过盒子,问道:“你家公子是什么人?”
“姑娘只消看了便知晓。”
那人说着欠了欠身,涵养告辞退开。
虞回迷惑地和沈宴秋面面相觑一瞬,将屋门阖上,回到桌案边。将东西转交给正主后,八卦地趴在桌沿,催促道:“秋秋姐,你快打开看看,是不是哪个爱慕你的公子送的!”
沈宴秋方才还没怎么注意,现下离近了才发觉这木盒颇为熟悉,心头轻跳了一下,神色古怪地将盒子打开——
果不其然,她那只前不久还在高台上拍卖的簪子又物归原主地送了回来。
“……”
虞回呆讷迟缓地眨了两下眼,耿直道:“秋秋姐,我怎么觉着这只簪子跟你捐出去刚刚在台上拍卖的那只很像呢。”
将疑问脱出口,虞回才恍若醍醐灌顶地发现,这哪里是像啊,分明是一模一样!
她震惊地指着盒子结巴道:“这,这,这不会是首辅大人给你送回来的吧!”
沈宴秋同样感到一阵匪夷所思,双手托着腮帮子,略带探究地凝视着木盒里端正摆放的碧玉簪:“目前来看似乎确实如此。不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说对方是不是在簪子上洒了什么毒药,一碰就会让我一命呜呼那种。”
虞回原本激动的心情一下子被她不找边际的揣测给打断了,“噗嗤”轻笑出声,乐呵道:“秋秋姐,你当这是在搞什么武林暗杀嘛。你和首辅大人一个俊、一个美,怎么看都是拿的神仙眷侣的戏本子。人家把你簪子买下又送回来,显然是在冲你示好呢!”
沈宴秋仍是蹙蹙眉:“可他怎知这簪子是我的,又如何知晓我是在这处屋子的?”
虞回听言也有些犯难地摸摸下巴,末了灵机一动地拍拍桌子:“方才不是说韶玉书在对面厢房招待首辅嘛。他一个广月楼的主子有什么搞不定的消息,铁定是他告诉首辅的。”
沈宴秋将信将疑,默了两秒,掀开珠帘往隔了片空中长廊的对面厢房望去。只可惜距离太远,那边帘子遮的又严实,除去隐约能辨出两个身形,此外便再也看不出什么东西了。
…………
大约又过了一个时辰,今晚的义卖才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