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认真地?劝道:“郡主还年幼,也?许不知?对女子而言挑选夫郎有多重要。我既粗莽又?无知?,生活粗粝,不懂情趣,常年征战在外。也?许我能留给女子的只有沉闷和无尽的等?待,郡主不该被折耗在寡淡无聊生活里。”
符岁猝不及防听?到一番剖白,人有些呆愣。她傻傻地?看着眼前这个不停自轻的男人,听?着那些贬低的词一个又?一个被刻在他?身上。
“越山岭。”符岁轻声打断他?,这好像还是第一次当着他?的面叫他?的名字。
符岁凝视这那双黑沉沉的眼睛,声音轻柔却坚定:“九郎君问我,相敬如宾何必在乎本心。我现在告诉你,因?为我不喜欢,所以我在乎。
“我不喜欢虚伪的情感,我不喜欢假装的恩爱,我不喜欢像九郎君那样没有真心的虚情假意的夫郎。我也?许不知?道一个完美的女子该拥有怎样的人生,可?我知?道我喜欢什?么?,我想要什?么?。”
“我只喜欢你。”
越山岭耳中轰轰作响,符岁前面说了些什?么?他?已经全然不记得,只记得一句“我喜欢你”。越山岭全身的血液都在符岁说出“喜欢”后凝滞,又?全部呼啸着涌向心脏,震得他?再?听?不到别的声音。
将喜欢抛出,符岁面红耳赤地?等?了一会儿?,不见越山岭有所回应,不禁有些气馁。她想了想说道:“要是将军觉得困扰,大可?直言,以后我也?不会再?打扰将军。”话音未落便?转身欲走。
擂鼓般的心跳剥夺思考的能力,越山岭根本没意识到符岁在同他?讲话,他?只看见符岁要离去,情急之下一把抓住符岁的手腕。
迎着符岁疑惑的目光,他知道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可?是大脑一片空白,连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慌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发颤:“我真是因?为公务缠身,等?我下个月就能正常休沐,要是郡主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可以……我任由郡主差使。”
腕上传来灼人的温度,连带着那些不成章法的话语都带着滚烫的急切。符岁感受着越山岭的慌乱,唇角逐渐弯起,眼波流转间漾开一抹狡黠:“那我可?要好好列个单子,让将军一样一样完成。”
越山岭毫不犹豫地?答应,手却依旧没有放开。若是可?以,符岁也?想再?多与?越山岭待一会儿?,可?是时间真的来不及,她只能依依不舍地?提醒:“将军再?不放手,我就赶不上投壶了。”
越山岭耳根瞬间红透,他?急忙撒开手,支吾两下任由符岁离去,望着少女的背影,喉间滚出一声自嘲般的轻笑。
符岁心情大好地?在前面走着,叩云亦步亦趋在后面跟着。两人走到岔路口,看见代灵坐在地?上团抱着领路的婢女,还用手捂着她的嘴不许她出声。
符岁赶紧让代灵把人放开,原路往回走。婢女一语不发地?跟在后面,眼看到了投壶的地?方,趁符岁不注意立刻拐上小路跑没了影子。
符岁才懒得管她去找谁汇报,她一进去就被急得团团转的萧姝儿?抓住,连拖带拽拉她去投壶。
其他?人的投壶应该早就比完,符岁看到盐山和苏善德在一起投壶玩,梁会几人凑在一处喝茶,负责记点数的桌子上,砚台中墨汁的边缘都已经有些干。
钱家姊妹不在,但是郑自在已经回来。她看见符岁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和震惊,也?没有问符岁取的射覆用具在何处。
散落在各处的贵女们?见符岁出现纷纷聚集过来看符岁投壶,果然符岁赢得毫无悬念。
张澄云不依,嚷嚷着符岁把她们?空撂在此处,逼得符岁答应待会儿?陪她们?玩飞花令才罢休。
后面的藏钩和射覆基本与?符岁无关,符岁只管坐着吃茶看戏。
因?为不懂占卜,所谓射覆不过乱猜一气。令人意外的是于成君得了第一,郑自在连第三都没拿到。最后一结算,是于成君、梁会和苏善德赢得了头彩,三人在园子里各挑了一棵又?大又?茂密的石榴树,在树干上系上红绳做标记。
张澄云和萧姝儿?没赢下石榴,联合高先英和乔真真在飞花令上狠狠地?坑了符岁一把,把“不学无术”四个字给符岁坐得死死的。
等?符岁筋疲力尽回府,就看见府门口有一个面容白皙疏离的男子含笑等?她。
徐知?义!符岁恨得咬牙切齿,低头寻摸棍子石块。
徐知?义机警地?往旁边退几步,跟符岁拉开距离,陪笑道:“圣人还在等?郡主呢,郡主赶紧入宫吧,别叫圣人等?急了。”
符岁更生气了,驴也?没有这么?使唤的。她连衣裳都不忙换,先叫人去书房收拾好抄完的书,带着一百多遍罚抄直奔宫门。
案头堆成小山的纸几乎漫过笔架,皇帝拍拍最上面的纸面,望着摞得齐整的罚抄忍俊不禁:“不是已经给你免了吗”
符岁端坐一旁,气哼哼地?回答:“阿兄说晚了,我已经抄完一小半了。”
皇帝随意翻动着,突然拿起一张仔细看过,又?拿起另一张细看,接着把这一摞全都粗粗看过一遍,这才有些诧异地?说:“你还真抄了?”
符岁立刻痛心疾首地?向皇帝诉苦:“我焚膏继晷、夜以继日啊,手臂都痛得抬不起来,手指上都要磨出茧子了。”
皇帝微笑看着符岁喋喋不休地?诉苦,拈起茶杯浅呡一口,打断她说:“宁宁受累了,说个心愿,阿兄替你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