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家产毒物,善用毒,抓一个苗家人,至少要死上百人,对沧澜山庄是一桩并不划算的买卖,但是申珏不得不与虎谋皮,毕竟她的头上永远悬着一把刀,除非把那个持刀之人拉下马,前路艰难,她也不得踩在尖刀上前行。
沫楹被她说得脸色青白相交,最后还是不得不妥协:“京都如今急需用药,世尊让你安排人送药。”
见她不再夹枪带棒,申珏也放缓了语气:“知道了,这件事筹谋了这么久,世尊到底有没有把握?”
“世尊的决定,且容你置喙,你只要做好世尊交代的事情即可,不要多问!”沫楹站起身:“我看今日拍卖会上的好东西不少,你可莫要光顾着挣钱,忘记孝敬师尊了。”
“放心,给世尊的孝敬我已经准备好了,还要劳烦使君了。”
沫楹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以后抓药女和苗家人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人抓到之后会送到你这里来。”
申珏面上一喜:“世尊的势力又壮大了?”
沫楹倨傲地点了点头:“好了,我先走了,你也上点心。”
“使君放心!”
好不容易把净土宗的人送走了,申珏刚准备让人去请苏瑾,就有仆从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大小姐,不好了,有宾客中毒了!”
宾客在沧澜山庄中毒,这要传出去,简直就成了笑话了。申珏急冲冲地往正厅而去,只见整个宴席厅杯盘狼藉,宾客们东倒西歪,有那喝得不省人事的已经在睡梦中悄无声息地离世了,七窍流血,死状惨烈。
没有死的人也是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要说不是中毒鬼都不信。幸而今日沧澜宴邀请了不少医师,可是现在医师们已经是自顾不暇了,今日所有的美酒佳肴都是经过专人验毒的,没想到还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心中焦急,最后不得不吩咐刘管事:“去请孙大夫过来!”
刘管事一愣,随即见她的脸色非常不好,便不敢耽搁,赶紧应承了下来。
而此时,不待苏瑾抱着肚子哼哼唧唧,嘴里就被塞了一粒药。
漱玉端着一杯葡萄酒瞧了瞧,又闻了闻,她之前见这葡萄酒似鲜血一般,便没有喝,现在端起来闻了闻,既然真的有一丝血腥味,这气味,莫名有一丝熟悉。醴泉县,醴泉县那高香里就有这样的腥味。
癫狂
明明是一场宾主尽欢的宴席,却变成了修罗场,场面一时有些混乱。婢女仆从们惊慌失措地奔走相告,每个人都有了大难临头的恐惧。
漱玉倒不是那多管闲事的性子,确定苏瑾和郭檠没事之后就想回去看一看蒙夜酆,不知道他一个人待在院子里有没有被殃及。
苏瑾毕竟是少主,出了这样的事情一时之间也有些焦头烂额,听到她说要回去,便胡乱地点了点头:“郭檠,你陪她先回去,暂时待在院子里别出来。”
场面混乱且惨烈,郭檠也不想待在这里,便陪漱玉回了院子。
他们住得偏僻,走了好一会才到院子门口,喧嚣已经离他们很远了。
“什么人?”刚到门口,就见一个仆人拎着食盒过来,漱玉上前翻了翻食盒:“谁让你过来的?”
那仆人二十来岁的模样,长得干干净净,一双眼睛明亮璀璨,不卑不亢地说:“之前是刘管事吩咐的,说别枝园住了贵客,怕文渊阁那边晚宴怠慢了贵客,便让我看顾一些。”
食盒里的确装着一些点心汤水,漱玉从他手中接过食盒:“我送进去就行了!”
“是。”那仆人恭敬地行了一礼才退下,不疾不徐。
蒙夜酆本来在睡觉,但是这段日子他一向警醒,外面有说话声时,他就醒了。
不一会,漱玉和郭檠推门而入,点了灯,就见他靠在床头,睁着一双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睛。
蒙夜酆看了看桌案上的沙漏:“怎么现在就回来了?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漱玉一边把食盒里的吃食往外拿,一边说:“筵席上出了事,我们就先回来了,你这边没事吧。”
“出了什么事?”
“酒水有毒,与我们在醴泉县遇到的毒相似。”食盒的最下面竟然放着一壶酒,漱玉捏着酒壶,眉头皱成了山川,突然她把酒壶一放,看向郭檠:“快点换地方,跟我来!”
郭檠不明所以,但是动作迅速地背起了蒙夜酆,跟着漱玉就往门外跑。
当初漱玉的住所与别枝园一墙之隔,在药房呆超过一年,且没有任何不适的药女才会移居到专门的住所由专人照顾。她之后,沧澜山庄虽然马不停蹄地制药女,但鲜少能坚持三个月的,更不要说从药房移居出来。所以,旁边的这处院子一直都空着。
宅子荒废了很久,又年久失修,之前破损的墙壁更是摇摇欲坠,三个人没费多少功夫就转移到了隔壁院子。今日有月光,就算不点灯也看得清楚,进了院子,漱玉四处转了转,以前觉得这院子挺大的,现在才觉得小得可怜。
三人进了卧房,里面布满了灰尘,但与露宿山林还是好一些。
蒙夜酆不明所以:“出什么事了吗?”
“你受伤的事情我叮嘱过刘管事,不能饮酒,但是刚刚那仆人送过来的食盒里竟然有一壶酒。”在漱玉的心中,沧澜山庄总是充满各种各样的危险,更何况文渊阁已经躺了一地的尸体了,自然要越发谨慎了:“不管如何,先避一避,现在正乱着。”
郭檠胆子大,听了漱玉的话就去扫尾了,不能留下痕迹。
立在文渊阁的高台上,申珏突然感觉天旋地转,一口鲜血喷出去的时候,刘管事正领着孙正瑞匆匆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