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初霁有种自己被戏耍过的恼怒。
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被林炫送回家,看着站在门外的这道高大身影,心里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头。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可是细细去想,这点不对劲就像是滴入大海里的一滴水滴,转眼间就消失无形。
而这些不妙的征兆,终于在几天后得到了印证。
俞初霁照常被林炫送回家,远远就看到自家单元楼下站着一个佝偻的中年男人。
那背影是如此熟悉,以至于俞初霁在看到的第一瞬间就认出了这人是谁,瞳孔猛缩。
“停下车。”她寒着声音说道。
林炫转头,在俞初霁脸上看到了冷若冰霜的神情,紧绷着的侧脸像是刚出鞘的利刃。
俞初霁重复,“把车停下。”
林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听话照办。
车子停稳,俞初霁黝黑的瞳孔中没有任何情绪,“你先回去,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不要管。”
林炫的心提了起来,“你现在——”
俞初霁打断他的话,“如果你要插手,我们之间就彻底玩完。”
她的语气不容置喙,凛然逼人,一举一动都带着视死如归的意味。
林炫当然不敢赌。
他攥着方向盘,喉结上下移动,终于在俞初霁坚决的目光下点头默认,把她在原地放下。
俞初霁目睹着汽车逐渐缩成一个黑点,彻底消失在天边。
她的呼吸错乱,手心出现了一层薄汗。
尽管如此紧张,还是坚定地朝着那个人影走去。
其实走近看,与其说这是个中年男人,还不如说这是个穷困潦倒的穷光蛋,身上的衣服破旧,粘满了泥垢,跟垃圾一样披在身上。
其实这个男人长得并不差,即便已经皱纹丛生,还是能从中窥见年轻时的风采。
俞初霁比谁都清楚这人年轻时是什么样子。
意气风发,但是又蛮横固执。
“你怎么来了?”她停下脚步,语气中含着怒火。
那人的身子颤抖了一下,接着就小心翼翼抬起头,目光停留在俞初霁的脸上,眯起眼睛。
他费心辨认,露出个拘谨的笑容,“爸爸,爸爸来找你。”
俞初霁觉得这个称呼无比讽刺。
她一字一顿,“我没有爸爸。”
这个人,在欠下外债离家出走的那一天就已经死了。
人身上的劣根性无法磨灭。
俞初霁从不相信她会有改过自新的一天。
“沈寒天,如果你有一点点良知,就不应该再来打扰我。”俞初霁直呼他的名字。
沈寒天自知面上无光,不敢和女儿对视,便沉默地垂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