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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奇中文>高岭之花重回神坛[快穿 > 110120(第13页)

110120(第13页)

“就像是此地的飞蚊一样,朝廷会通过收税、徭役、加饷等正当手段收集劳动者的财富,也会通过贪污受贿等不那么正当的方式压榨劳动者的财富。”

“这些钱会大笔的用于自身,不管是享受奢侈,还是买更多的田地,亦或者是埋在地下。这些钱的用途,不是为了让百姓们活得更好,家家有饱饭吃。所以我说他们是飞蚊吸血。”

江鸣还是困惑:“可是…朝廷会兴修水利,抵御外敌……大家才能偶尔免于洪涝,不至于被外敌削去脑袋,这应该也勉强算反哺百姓吧?”

他掰着手指头算,觉得他虽然差点在饥荒中饿死,但是朝廷还是做了一些好事的。

“是的。”

江逾白首先肯定了江鸣的质疑,然后摸了摸他的脑袋,不吝夸奖:“你很聪明,这种聪明不是说你学什么东西都很快的意思。而是,你很聪明,你不会轻易的相信任何人说的话,你只会相信事实。”

要知道江鸣,只是一个土著孩子,在遇见江逾白之前甚至是大字都不认识几个。他才只是十岁出头,未来可期。

江鸣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但是他们做这些事情的本质都是维护自己的统治。”江逾白话锋一转,回到了自己的论述上。

“兴修水利是防止每年的洪涝灾害带来更多灾民流民,因为灾民流民汇集到一起,就有可能引发民变。吃不饱饭,眼看着就要饿死,百姓都知道县官老爷、地主老财家里有粮食,怎么可能坐以待毙看着自己饿死。”

江鸣点点头,表示这点他能够理解。

“抵御外敌就更简单了,是防止草原上的鞑子直入京师,他们也想做皇帝,那原来的皇帝臣子肯定是不愿意的。”江逾白继续解释道。

“至于你剩下举的那些例子,我有一个总结性的答案。”

“皇帝和士大夫们不是傻瓜,他们并不会一直以一种残酷的统治者的面貌出现在你的面前。因为总是那么残暴,百姓们总有一天会受不了拿起自己的镰刀锄头来反抗的。”

“史书上已经出现了无数次这样的事。”

“百姓们都更喜欢宽宏一点的君王和官员,百姓们想要这样的,于是朝廷就会让自己看起来是这样的模样。”

“但实际上做的事,还是一样的。他们一切行动的目的都是为了维护统治,而不是为了百姓,从这一点出发,你大概就能理解很多事情了。”包括你当初的切实经历。

江鸣脊背冒冷汗,他抬头看了看天,总感觉在天上好像有什么东西盘踞着、压迫着,只是他以前从来没有抬过头。

可是数千年以来一直都是这样的……江鸣喃喃自语,他有些惶恐,这怕不是永远都是这样的吧。

刚刚兄长给方同甫讲课的时候,最后也是在说类似于吸血的东西——江鸣虽然没怎么听懂,但这件事情的本质他是摸索了出来的。

劳动者是注定要被吸血,除非他像兄长一样科举入仕成为吸血者的一员,放弃自己劳动者的身份。

江逾白拍拍江鸣的脑袋:“想什么呢,从来如此也未必从来都对,从前对也未必现在就对。”

“有私天下就有公天下。只是现在还没有罢了。”

江鸣这才回过神。

“我刚刚只说了一点,还有第二点。”江逾白伸出了两根手指:“你回忆一下,是不是有见过自己有田地,日日劳作,一年到头下来,也总能留下些粮食的人?”

江鸣点头,那类人曾经是他和他兄长最羡慕的人。倒不是说不羡慕主家小公子的生活,只是那太遥远了,他们两个泥腿子,连羡慕的资格都没有。

“由此可以得出一个朴素的、非常简单的结论,掌握生产资料的人要比没有生产资料,劳动了也只能被吸血的人要好得多。”

江逾白停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又用了一个江鸣大概听不懂的词。

他这次没有再更换用词,而是解释道:“生产资料,你暂时可以粗浅的理解为是劳动者和劳动者劳动的时候所需要的东西。”

“举个例子就是,前文我说的那种人,他的田地,是他自己的。他的人,不是谁的奴隶,也不用收到朝廷管制区当兵或者工匠,他的人也是自由的。田地和人,就是这个农人的生产资料。”

江鸣眼睛微亮,所以那些织衣服的人穿不起衣服,种粮食的人却被饿死,是因为生产资料没有掌握在他们手中。

他继而提出来了一个非常可爱天真、儿童一样的构想:“那如果每一个人都掌握足够的生产资料,大家就都能吃饱饭了。”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

“但是总会有人不愿意仅仅只是吃饱饭,就连你,在吃饱饭之后看到糖葫芦都走不动道不是吗?”

江鸣砸吧砸吧嘴,回味昨天吃的糖葫芦。

“吃饱饭只是最基本的需求,吃糖葫芦是更高的需求。等能吃上糖葫芦了,有人就会进而想要吃更多东西,进而想‘为什么我还要自己种地,让旁人来种,我最后轻松收获一大批粮食,岂不美哉?’”

江鸣不再回味了,脸有些白。

人都是这样的,他是这样,兄长也是这样,大家都是这样的。那么吸血就必然会发生,这就是永远不变的事情。

如果想要不被吸血,那他就要像兄长一样,科举入仕,做官去,做吸血的飞蚊。

“江鸣,你在想什么?”兄长这样问。

江鸣在想什么样的人才能把这些东西看的这么清楚,把这些东西看的这么清楚的人,居然不会崩溃。他只是听了一些——江鸣很清楚兄长同他说的仅仅只是一部分而已,不是全部——就已经后背密密麻麻的,仿佛有虫子在蠕动一样。

这不同于两人之前聊过的官场生存哲学,也不是“坏事总是向下流动的,大旱旱的只有百姓”,而是……江鸣觉得这是比权力更加深入的东西。

而不是简单的事实概括。

江鸣年纪还很小,但他已经隐约触摸到了“知道的越多就越不快乐”的边界。

兄长知道的总是那么多,什么事情都看得那样透彻,真的还能快乐起来吗?对兄长而言,美味佳肴不过是一种世间道理,金银财宝也不过是破铜烂铁。

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江鸣心中千回百转,但事实上也不过几息的时间罢了。

他知道自己掩藏情绪的能力很拙劣,所以江鸣根本没给江逾白看自己脸的机会,而是探出头去,面朝窗外的亭台楼阁,问道:“我在想,兄长,你说的这些怎么刚刚没在课上也一并讲了?”

“因材施教而已。”

江逾白没有看江鸣,而是如是笑道。窗外竹影摇曳,微风拂过,偶有人影从竹叶缝隙间穿过,但最终也还是回归到了一片静谧中,了无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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