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穿着能舒服吗?
“周野他去哪了?”
“周老师……我也不知道。来吧灿喜,给你奶奶上一炷香,和她说说话吧。”
何伯将三炷香在烛火上点燃,轻轻一晃,火焰便化作三缕青烟袅袅升起。
他把香递到黄灿喜手中,看着她用拇指抵住香尾,熟练地举至眉间,朝奶奶的墓碑郑重一拜,而后将香一支支插进炉中。
香灰簌簌落下。
黄灿喜怔怔地望着墓碑上的照片,目光掠过那苍劲有力的碑文:
……
公元二〇一一年歲次辛卯
九月廿九日巳時仙逝
廣州金鐘墓園安葬大吉
黄胥之墓
孝孫:黄灿喜
……
时间仿佛被压缩成了一瞬。脑海里空茫茫的,掠影般闪过这一路的颠沛流离。
东东走了、沈河疯了、周野不知所踪……好在奶奶还在。
直到何伯轻声提醒,她才恍然回神,低声回应:“说好了。”
何伯嗯地一声,用抹布细细擦拭着墓碑,又去旁边的水槽清洗。
黄灿喜默默地将供品收进塑料编织篮里,目光落在那个汉堡上,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着墓碑轻声说:
“这是肯德基新出的香菜汉堡,你尝尝。要是喜欢,我下次多带几个来。”
话音刚落,恰巧拂过一阵清风,墓碑前的丁香轻轻摇曳,散发出阵阵清雅的芬芳。
黄灿喜揉了揉鼻子,眼睛却还盯着手里的汉堡,声音轻轻:
“奶奶,下辈子……我还能遇见你吗?要是能,我带你亲自去店里挑口味。”
又是一阵风掠过树梢,像是在回应。
她点点头,嘴角牵起一丝笑意。正要站起身,却突然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在颠倒摇晃。
她慌忙扶住墓碑大口喘气。模糊中看见何伯快步从台阶上赶来,焦急地唤着她的名字。过了好一会儿,耳边的嗡鸣才渐渐散去,呼吸终于平稳下来。
她咧开苍白的嘴唇,摆了摆手:“没事,低血糖。”
何伯的脸色却比她还要难看,显然不信这番说辞。
她从地上撑起身子,拍了拍衣裤上沾着的尘土,正想岔开话题:“下次缴管理费是什么时——”
话音戛然而止。
一股异样的第六感比视觉更快,本能的惊慌让她的心跳骤然加速。她猛地环顾四周,目光惶急地扫过墓园的每个角落,最后骇然定格在何伯身上。
“我奶奶呢?”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几乎是扑过去抓住何伯的手臂,“刚才明明还在这儿的,奶奶去哪儿了?”
跟来的管理员面露惊恐,视线不由自主地瞟向何伯,又慌忙移向墓碑上那几行刻字。
“你们等着,我这就去叫人来帮忙。”他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黄灿喜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一遍遍地追问何伯,声音里带着哭腔。
何伯心疼地轻拍她的后背,温声安抚:“灿喜啊,你奶奶早就走了。就算她的魂一直跟着你,也只是个没有意识的影子。现在她安心离开了,是好事啊。”
可她根本听不进去。那些话语仿佛被什么过滤了,传到耳中只剩嗡嗡的杂音。
眼前仿佛伸出无数手脚,即便没有那副金古寨面具,她似乎也能看见那些如烛泪般层层堆叠的“黄灿喜”,在扒着她的血肉。
从某个瞬间开始,这个世界突然变得如此陌生。
她不停地问,何伯不停地答,到最后,她连远处传来的救护车声都无法听清。
待她再次睁开眼时,已经回到了中山三院的病房。
这一次她被严严实实地束缚在病床上,拘束衣的扣带勒得她动弹不得。
她瞪大双眼,死死盯着天花板上正在搬运糖屑的蚂蚁,专注地追踪着它们的轨迹。
过了许久,眼皮撑到极限,才不受控制地剧烈颤动着一合,随即又强迫自己睁开,重复着这个没有意义的循环。
直到窗外传来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夹杂着金属摩擦的异响。
下一秒,一只手猛地抓住窗台边缘,顾添乐咬紧牙关用力一扳,悄无声息地将防盗网掰开一个大口,随即利落地翻身跃入室内。
他似乎刚结束演出,那身布满金属铆钉的服装还未换下,每走一步都带起哐当作响的金属碰撞声。
人未靠近,食物的香气和包装袋的细碎声响已经先一步填满了这不足十平米的小房间。
他走到床边,低头打量着黄灿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