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东躲西躲,走了半天,才溜出三院的地盘。
然而这地方深夜根本打不到车,好不容易加价摇人,总算盼来一位勇夫。
夜深林密,风呼呼大作,她俩在路边蹲着等车,纷纷感叹这地方比别地都要阴凉许多。
车子距离他们还有二十多米,两人就敏锐地捕捉到那动静,双双行目注礼。
车子越驶越近,明晃晃的车灯猛地打在这一钉子精一捆带怪上。
下一秒,车灯骤灭,车子就这么打了个完美的旋,从两野怪身边掠过。
“诶!诶!!在后面呢。”两人追赶着,可他两越喊,滴滴司机的油门踩得越死,带着某种恐惧狼狈撤走。
不到三秒,“三院有两疯子逃出来了”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司机群,这下他们更是寸步难行,三个app一起挂都没人愿意接单。
最后只能各自扫了一辆共享单车,高高低低地蹬着踏板,踏上去往东东家的漫漫长路。
这一路堪称历尽艰辛。
直到顾添乐喊了一声“快到了”,黄灿喜才猛地回神,松开紧握的车把。
抬头望去,眼前竟是一片别墅区。
她迷迷糊糊地跟着顾添乐,看着他七拐八绕,忍不住出声问道:“你在躲什么?”
他一脸这还要问?
“当然是躲监控,”
“我们现在这算私闯民宅。”
“想想我妹……”
他走得忐忑,回头一看,发现黄灿喜身后还有一尾巴,衣服上的扣带拖了一路,拖出一条蜿蜒的蛇尾,显然要是被人发现的话,警察估计立马就能找上门。
他花了半秒钟放弃挣扎,直接招呼黄灿喜翻墙,抄近路穿过一片花丛,却小心翼翼地避开所有花茎,最终停在一扇窗前。
“东东就在这房里。”
黄灿喜闻言,透过玻璃向里望去,看清了室内的景象。
五十多平米的房间被布置得仿佛一个微缩的主题乐园。浅色的爬行垫一块接一块铺满地面,像连绵的软云,把每一寸坚硬都吞没。各种颜色的积木堆成了小山,木马、布偶、摇铃、软胶绘本挤在墙边的收纳架里,怎么数都数不清。
她的视线慢慢扫过这一切,从墙上贴着的身高贴纸,到角落里半倒着的婴儿推车。可当目光触及婴儿床那一隅时,却像被什么烫了一下般骤然避开。
她眨了眨眼,心口被无形地拉紧。也就在这时,头顶忽然落下一句:
“好了吗?”
黄灿喜吃惊,怀疑是自己犯病站了好久,都没怀疑顾添乐带她千里迢迢跑来,难道只是为了看一眼东东家的装修?
顾添乐满脸无辜,指着一边的角落提醒,“那儿有个监控正对着婴儿床,看见没?”他又指向旁边的大人床,“保姆也快回来了。”
黄灿喜再次陷入沉默,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顾添乐叉着手,觉得公司里一个两个都对他爱答不理。
他手指在窗玻璃上叩了两下,“只要他以后别想不开去创业,安安分分当个富家阿宅,家里的钱够他挥霍几辈子。不仅有财,还有爱。家庭美满,无病无灾。”
见黄灿喜仍懵着,他心里着急,凑近压低声音:
“老板亲自走了后门,给开的绿灯。”
眼前的人果然眼皮一颤,瞬间回神,心中五味杂陈。
然而顾添乐的目的显然不止于此。见天色将明,他这才切入正题:“灿喜,”他唤了一声,语气里带着罕见的无奈。
“该让东东入土为安了。上一世的肉身若未归尘土,灵魂就不完整,转世后身子会弱,容易生病。”
“……真的?”
“假的。但难道你还想用人皮书上的方法把他复活?我看他肯定不愿意。”
黄灿喜默默听着,眉头渐渐蹙起,又朝屋里望了两眼。
“那我看一眼才算不亏。”
话音刚落,顾添乐浑身一凉,仿佛有什么无形之物穿透了他的身体。
他下意识回头,却什么也没看见。余光里,黄灿喜正望着月光洒落的方向——
地上突然出现了一只脚印、两只、三只……
他心头猛地一缩,再眨眼时,那些湿漉漉的印迹已在月光下蒸发消散。
脚印延伸的尽头……竟是那个监控!
只听“啪”的一声轻响,监控镜头被无形的力量转向,对准了门口。
顾添乐心中一震,回头时发现窗户的锁扣不知何时已被从内推开。黄灿喜早已脱下那临时充当鞋子的纸袋,灵巧地攀上窗台,身影一闪便钻进屋内,快得像只夜行的鬼。
越靠近婴儿床,她的脚步越发轻缓,小心翼翼地拢住拘束服上松开的扣带,眼神却透出前所未有的急切。
直到看见婴儿床里那个蜷缩成海星形状的小小身影。
他正均匀地呼吸着,浑身散发着新生儿的鲜活气息,仿佛刚喝完奶,身上还带着淡淡的奶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