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欺人太甚!”赵全气得一脚踹翻了眼前的案几,杯盘碗盏哗啦啦碎了一地,几个歌姬吓得尖叫着缩到角落。
亲兵小心翼翼地问道:“将军,现在……现在怎么办?”
赵全怒气冲冲地来到帅府门前,不等守卫通传,赵全便一把推开拦路的侍卫,径直闯了进去。
“景谡,你什么意思?!”
景谡闻声转过头,脸上并无意外之色,只是微微抬手,好整以暇地请他坐下来再谈,“将军何出此言?”
赵全见状,心头火猛地窜了起来,他强压下那股怒气,随即转身质问:“前几日,云梦泽一事,景将军查得如何了?”
“此事复杂,已经追踪到一些线索,这才加强城防。”景谡说得有理有据,巡防的人并不是刻意针对赵全的人,只是恰好碰到他们在闹事。
赵全却冷哼一声,脸上的横肉抽动了一下,硬是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第48章兵符
江淮,卢信府邸。
夜深。
看着赵全派人加急送来的密信,卢信的眉头紧锁起来。
信上,赵全言辞激烈,控诉景谡阳奉阴违,表面对他们毕恭毕敬,实则暗地里伺机报复。先前答应会交接兵权政务,现在却以各种借口拖延,迟迟不肯交出关键的兵马名册与户册,其心可疑,定心怀不轨!
卢信对景谡的行为一时捉摸不透起来。
若说景谡有异心,可他之前分明痛快地交出了云梦泽这块肥肉,主动示好,表明姿态,怎么看都是个识时务的。
莫非,他反悔了?
“夫君,为何事如此烦心?”
一道婉柔的声音传来,是他最宠爱的妾室赵氏,赵全的姐姐。
卢信心中正烦躁,但美人在怀,温香软玉,还是让他紧绷的神色缓和了些许。他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密信随意搁在案几上,伸手揽住了赵氏的腰肢。
“无事,一些军务琐事罢了,说了你也跟着忧心。”
赵氏柔声道:“妾身一介妇人,不懂这些军国大事。只是……阿全是妾身的亲弟弟,他的性子您是知道的,虽然急躁了些,但对您却是忠心不二。昨日他传回来的家书,妾身看得心头直疼,谁不知道他是您派去的人,可在江陵竟还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您可得替阿全做主啊。”
卢信的神色一下子沉了下来,虽说如此,但此事不应操之过急,“你让他收敛些。”
闻言,赵氏一下子不乐意了。
她轻轻哼了一声,语气带上了几分怨怼:“想当年,他们势单力薄,如同丧家之犬,若不是您仁厚,给了他们立足之地,哪有他们的今日?阿全说得没错,如今啊,他们势力壮大了,做什么都推三阻四,分明就是心怀不轨。”
见卢信不说话,赵氏从他怀中直起身来,眼神幽怨,“您让阿全收敛一些,他自然听话。可……可妾身怕的不是阿全受委屈,怕的是有些人,心大了,可就收不回来了。”
卢信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他之前愿意给景谡时间,是建立在景谡的识时务上。可若这识时务本身就是伪装,这拖延是在为反叛做准备……
半个月后。
江陵,帅府内。
“公子,卢信又增派了两万兵马,朝江陵这边赶来。”邓桐面色有些担忧,“这是震慑……还是施压?”
“就两万啊……”景谡眉梢微挑,似是有些遗憾:“少是少了些,不过,聊胜于无。”
邓桐一怔,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城外大军压境,公子竟还嫌对方来得不够多?
景谡抬眸,吩咐道:“邓桐,你立刻去办三件事。”
“其一,将牢里那几人放了,让他们回去通风报信。”
“其二,派人到荥阳散布消息,就说卢信雄才大略,此番行动是与景家军协力抗敌,欲整合江南江北之力,共讨不臣,以成就一统天下的功业。”
“其三,传令下去,这几日,在江陵城内,尽可能地顺着赵全等人。”
邓桐顿悟,可他但心,这南阳已成了他们景家军的腹地,这万一卢信的人不敢深入呢?
除非……
邓桐猛地抬头,问道:“公子您要以身试险?!”
只有景谡在卢信的人手中,他们才有可能深入南阳,可一旦事有变故,卢信突然翻起脸来,那是得不偿失。
“卢信生性多疑,我若不给他吃一颗定心丸,他又怎么放松警惕?”景谡太了解卢信的为人了,“我随军同行,有人质在手,他们才会相信,我等是真心归附。”
“可是公子,这太险了!”邓桐急道:“万一……”
景谡打断了他,“没有万一。”
邓桐知他意欲已决,便只能应声退下。
不日后,卢信的部下钱凌,率两万兵马即将抵达江陵。旌旗招展,营寨连绵,兵甲森然。
在这紧张的气氛下,景谡身为景家军主帅,竟还有闲心陪夫人游山玩水。
江陵的仲夏,城外山头上,夏木葱茏,凉风习习。
景谡与段令闻并辔而行,马蹄声落,山间清风吹拂而来,带来了别样的闲适。
行至一处视野开阔的坡顶,两人勒马停下。
眼前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