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巡猜测他是卢信派来的探子,不过,他倒是奇怪,陈焕在卢信身边的地位不小,而且还是卢信的义子,若要派一个探子,怎么会派他前来?
陈焕见他婉拒,便提出要见景谡,声称有重要情报要和他说。
若真是军情,大可和景巡他这个将军说。
如此拙劣的谎言,景巡也没戳破他,倒是顺从他意,命人叫来景谡。
很快,景谡便走了进来,他躬身行了一礼,“叔父。”
一旁的陈焕忽地站了起来,见到景谡时,神情一脸激动。
景谡看向陈焕,声音平淡道:“陈参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他隐约记得,攻取丹阳时,陈焕还在卢信身边。这个时候,他跑来吴县做什么?
陈焕左右看了看,而后轻咳了几声,神神叨叨道:“陈某不才,识得些许天象之术,我观景兄龙章凤姿,气度恢弘,非池中之物。如今乱世已起,群雄逐鹿,我看啊……安天下者,非景兄莫属。”
此言一出,景氏叔侄眸光锐利地审视着他。二人对视一眼,旋即,景谡神色如常,问道:“此话,卢公可知?”
陈焕此时只顾着表衷心,并不明白景谡话中深意,只回道:“卢公虽然势大,但没有夺天下的野心。陈某不愿明珠暗投,故特来投效,愿倾尽所能,辅佐景兄,早日平定天下,名留青史!”
景谡闻言,并未立刻表态,他目光落在陈焕身上,想要看清他表面投诚之下,内里的真实意图。
可陈焕压根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见景谡不说话,他又道:“依我看,十年之内,你必夺得天下。”
十年。
这个时间,景谡自然不会忘记。
是巧合还是什么?
他唇角微勾,笑意并未到达眼底,“南下募兵,千头万绪,正是用人之际。陈参事既有此心,肯屈尊相助,景某求之不得。”
上首的景巡蹙了下眉。
景谡又继续道:“只是军中自有法度,即便是我,亦不能徇私。那便先委屈陈参事,暂居募兵司马一职,如何?”
这“募兵司马”听起来好像不错,但和卢信身边的“军中参事”相比,那无疑是职位骤降。
但陈焕却好像一点都不在意,甚至更加高兴,“但凭景兄安排!”
景谡微微颔首,随即转向景巡:“叔父,既如此,便让人为陈司马安排住处,一应供给,皆按规制办事。”
景巡深深看了景谡一眼,知他必有深意,便也按下疑虑,点头应允:“便依你所言。”
他扬声唤来邓桐,吩咐下去。
待陈焕离开后,景巡才沉声开口:“此人来历蹊跷,更是卢信义子,你将他留下,岂非养虎为患?”
景谡问道:“叔父,你觉得,卢信若真要派探子,会派一个如此显眼、又如此急切表忠的义子来吗?”
景巡皱眉:“你的意思是?”
“两种可能。”景谡道:“其一,他确是卢信派来的,所图或许是想借投诚之名,行离间或误导之实。其二,就是他的真实身份……”
“你还真信了他的的胡说八道?”景谡神色变得严肃,陈焕此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方士,说的话更是投效一方的常用之语。
无非就是拍拍马屁,不然,卢信怎么可能那么看重他。只能说,陈焕还是有点嘴皮子的,但今日显然是话说过了头。
毕竟,此时的景家军兵力不足一千。谁会相信,他们会是将来逐鹿天下的胜者。
景谡没有多加解释,只回道:“叔父,我自有分寸。”
庭院内。
陈焕跟着邓桐闲逛着院子,看着满院子的喜灯笼,便好奇道:“谁成亲了?”
邓桐如实回道:“是我们公子。”
“景谡?”陈焕疑惑。
邓桐虽对他直言公子名讳有些不满,但他毕竟曾是卢信的人,便暂时忍了下来,神色冷淡了下来,应道:“嗯。”
陈焕疑色更深,“他真成过亲?”
邓桐眉头微蹙,旋即点了点头,“嗯。”
陈焕正好奇着这人是谁时,只见一人抱着一盆兰草从院子转出,而后朝廊下缓缓走来。
邓桐上前道:“夫人!”
看着段令闻的面容,陈焕神色一愣,旋即又上前了几步,像是想要看得更真切一些。
“站住。”邓桐见状,便再也忍不住,他横剑拦在段令闻身前,剑虽未出鞘,但周围的空气骤然一滞。
陈焕怎么说都是卢信的义子,邓桐本就一直提防着他,结果他不仅语出惊人,行为更是出格。
段令闻吓了一跳,“怎么了?”
邓桐放下了剑,解释道:“这位是卢公的义子,陈焕,陈参事。”
“陈参事。”段令闻虽不认识此人,但卢公他是知道的。景谡曾和他说过,卢公是江淮这一带的义军领袖。
陈焕笑着道:“我叫陈焕,第一次见面,还没请教尊姓大名。”
“段令闻……”